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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他看着外面的光,眩晕感袭来,勉强抓住一点头绪,说:“让冉槊不要藏兵了,该调的都调出来。疫病凶险,城门守卫通知下去,内外不允许放行。”
朱文逊倏地抬头,一直半阖的眼皮大睁,瞪着商闻柳,他焦躁地跳起来:“不行!”
商闻柳当然明白朱文逊的想法,官府蛮横办事,民间会出乱子,朱文逊的仕途雪上加霜。“事发突然,平疫大过抚民,南关往南行三百里就是京城,若不当机立断,疫病传去京城,你有几个脑袋发落!”他话说得很重,但事实会比这话更重。
朱文逊绷着面皮,一ko闷气别再胸ko,血丝布上眼白,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不行!”
温旻站起来,腰间佩刀哐啷一响,高大沉默的锦衣卫无疑变成震慑人心的巨兽,朱文逊依然捏着拳头,固执己见地坚持说:“不行,区区几人,何以如此小题大做,况且此事,遍寻史书亘古未见。”
商闻柳忍不住冷笑:“遍寻史书,只有阖城倒毙十室九空的人间炼狱。”
朱文逊在颤抖,他的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商闻柳懒得再同他废话,荡起袖摆站起身,吩咐了医官须尽的举措,纱袍重叠间皱出一层一层的波痕。朱文逊痛苦异常,大片的黑砸向灵台,他看向那团红色的袍服,拨云见雾一般站在那里,朱文逊起身扑上去,守在两侧的锦衣卫瞬间反锁住他的胳膊,朱文逊han泪喊道:“南关皆由布政使司调理诸事,督抚越权行事,是为矫诏!”
接着他听见无情的一声:“拖下去。”
炽热的暑气笼罩了他。朱文逊眼前一黑。双臂被谁架起来,靴子拖在地上,将将挂在脚踝处,磕到了台阶,露出白色净袜。
他随后昏了过去。在驱疫的事宜上,商闻柳表现出了和他平时态度截然相反的不容置疑。温旻不做回答,静静守在边上听。“现在搜集全城药铺中的艾草和硫磺,许大夫那种面罩也要赶工出来。刘知府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出来掌事?还有,早前叫人去通知守备营,冉镇守还有多久到?”商闻柳遣退了医官,向身边长随问道。
“官衙到守备营来去需两炷香,应该快了。”
“好,南关城内能够腾出来的屋舍有哪些,马上发抄给我们,人手一份。”
他刚说完,门ko传来轻佻的ko哨声。
商闻柳厉色未消,转头一看。守备军来人,领头的竟是赵文良。
“赵把总。”
赵文良皮笑ro不笑,实打实做到了表里如一,他领来的几个兵丁执刀跟在后面,甲衣反射出微光。
商闻柳岿然不动,扫一眼那些兵刃——王白遁逃的那个晚上,赵文良是真想杀了他。
“温指挥,商督抚。”赵文良是半路截了出营的队伍过来的,因公前往,温旻怎么说也没有拦他的借ko了。赵文良像模像样行了礼,佩刀往桌上一拍:“镇守抽不开身,命我来听候差遣,可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吩咐。我这些兄弟苦累不拒,随意使唤。”
商闻柳道:“那便有劳。如今守备营中发热军士几何,出现异状,要尽快隔离。军营人多,艾草硫磺这些驱邪的东西我会着人送过去。”
赵文良让手下把各类事宜记录下来。
“赵把总带了多少人马?”
赵文良道:“三百七十人,都在外面等着。”
“还不够。”
这话把赵文良听得一噎:“那要多少人?”
“南关五县,下辖的里长就有七十余人,染上瘟疫的速度还是未知,每一里都要有人把守,至少要三千人。”商闻柳快速地说。
“这......”想要调来这么多人,还要去报给冉槊,赵文良本意就是想趁冉槊顾不上的时候使使坏,替了人家出来就是欺上,闹不好要军法治罪。
他不太想答应:“只有一县起病,没这必要吧?”
商闻柳道:“昨夜就有一人暴亡,直至今日已经死了十余人,尚未表露出的病人有多少,谁也不知道。谨慎为好。”
赵文良也不愿在这种事上出岔子,勉强答应,带着一拨人脚步杂乱地走了。
那背影和京城酒宴那晚何其相似。
商闻柳愣神片刻,想起要把这件事上报朝廷。
温旻在他身边静了片刻,忽然问:“城内可吃的粮食还有多少?”
第84章 出城
粮食不够吃。
粮食本来就不够吃。商闻柳没想过这个问题,粮仓里的粮食半个月都不够,南关一起疫,外面送粮的队伍也不会愿意进来。
五县之外可供调度的粮食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不过也不会有多少余裕,去年蝗灾粮仓就受损,全大梁都在勒紧裤腰带度日。商闻柳没吭声,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北粮仓倒是有,但那是军粮,要保证供给麻河以北戍边的军队,东南更不见得能运粮过来,眼下的情况只能吃京城储备的粮食。
温旻见他神色不豫,又说:“药也不一定够用,大水淹了不少药铺,城内幸存的药铺必然会私藏。疙瘩疫二十年没有出现,此番来势汹汹,不好应对。”
商闻柳心中渐沉:“那也得扛。”
温旻叹气:“早晨本还有其他事要知会你。”
“何事?”
“京城的信到了。”
商闻柳气息微微一抖,听温旻接着说:“京里令锦衣卫早日押解祖成回京候审。”
他说得很模糊,商闻柳知道这是天子的ko谕。卡在这个节骨眼,不能不说非常巧,他们完成了来南关的使命,当然可以在此时回京,离开这座在瘟疫中的城池。
商闻柳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丝窝囊的念头,他立刻掐灭掉。
这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军营的靴子踏在砖上的铿锵声,富戍廷疾步穿过长廊跨进来,官衙的各个官吏都已经各自投入灾民的管理中,没人来替他解下风尘仆仆的披风。
富戍廷就这么带着一身臭汗坐在桌前,见有残茶,抓起来就往嘴里灌。
靴边有黄泥,从城门楼过来的。
“二位,我长话短说,灾民在往外跑了。”富戍廷扼要地讲完,神色凝重。
商闻柳惊道:“守城兵拦不住?”
富戍廷摇头:“人太多了拦不住,搬了绊马刺出来势头才缓下来。再这样下去,疫病会迅速扩散到周围各州府。”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微尘,平日低头哈腰的当牛做马惯了,可眼下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往官兵枪头上撞一撞,兴许能撞出个生天呢。
“事情不妙,守备营有百余人高热不退,已经死了五个人,医官人手不够,他们说还要什么,什么面罩?”富戍廷一改斯文的话音,噼里啪啦炸爆竹似的,“眼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