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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先生勃然变色,那股血腥味愈来愈浓,他几乎是瞬间望向脚尖,借着一闪而过的闪电,只见一股股暗红的血流,如经络一般缓缓从百步远处聚积,与此同时,云层中惊雷涌动!

大地微微震颤,小溪状的血水急流,仿佛脚下土地即将苏醒。

仅凭一人根本不能流这么多血,尤先生惊恐不已,惶惶向前跑去,不远处可见伏地的黑衣人,不知生死,他蹲下查看那些人的面貌,无一人是孙修。

“孙修!商大人!”

积聚已久的电光骤然闪过,天地大亮,不过瞬息之间,尤先生仓皇抬头,他只看见一双极亮的眼睛,几如野兽喷着凶光,那人身上被豁开几道见骨的ko子,淡红血水在他身下汇集成血池,整个身体由半把刀支撑。总算看清来人,那人一ko气泄出,胸ko剧烈起伏一下,再次倒在血池中。

............

两个山匪在巡山。

刚入夜就下暴雨,寨子里几个兄弟在林中挖的捕猎坑忽然一阵巨大挣动,拴着麻绳的机扩疯狂打摆子,大当家的猜测捕着大家伙了,雨一停,擢令两个抓阄抓出来的背时货出去验收。

“土铳可要掌好喽,上回那坑里可没放铁夹子,这不知道钻了个什么进去,麻利着点,啊!”大当家浓眉大眼的,可惜是个独眼龙,能用的那只右眼一眨,把俩兄弟推出去了。

天还没亮呢,沉沉透着蓝,扎在山坳坳里的寨子灯火通明,干粗活的杂工聚在灯下舀出漏屋里的积水,风摇影动。好家伙,这阵cun雨遖颩喥徦下的,半个寨子淹水里了。

都说cun膏贵,那是稻农觉得贵,和他们这些窝在山里的土匪没半毛钱关系。

兄弟两个在身上挂好风灯,提杆制作粗糙的土铳,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树林里。

“咱这一去啊,唉。”年长那个蔫头耷脑。

小的那个脑子不太好使,有点愣,问:“咋了?”

“你知道那坑里是个啥啊?哥哥我可不知道,万一是个老熊瞎子啥的,老子还没找过女人!”年长的一闷头,嗷嗷两嗓子。

小的还没搞清楚熊瞎子和找女人之间有哪门子联系,不过总算能明白熊瞎子要人命的,跟着嚎两声。

俩兄弟站软塌塌的落叶层上干嚎几声,那年长的忽然说:“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不如在这里做个结义兄弟,你还年轻,一会真有什么,你先跑!明年此时,你在此地给我浇上一壶好酒,老子也算不枉此生!”

小的涕泪齐下,泪汪汪嚎了声“哥”。

“哎!弟弟!”

这对结义兄弟抱在一起,哭得非常不像一对土匪。

雨后的林子散发出一股樟叶和松香味,冬天的腐叶烂得差不多了,下过雨又铺上一层冒芽的嫩叶,踩在脚底下软绵绵,不是很好逃跑。大哥警惕地一步三回望,冷不丁没找到小弟的身影,心里一急,嚷道:“弟啊,你哪儿去了!”前头一座小丘上闷闷传来小弟的声音:“哥!你快来!”

那地方可不是大当家的布置的那个捕猎坑吗!

大哥一吞唾沫,心说真他娘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弟弟就是个大虎子,太虎了。

捕猎坑边上隐蔽地埋着一颗粗木桩,大哥找到位置,见那绳子紧紧绷直,心里也悬起三分,他那便宜小弟正趴在坑缘,探头探脑向下望。

“快快快起来,瞎看什么,不要命啦?”大哥边拉小弟边往里头瞅,这越瞅越奇怪,林子里有啥野物瘦长长一条,还身长七尺的?

小弟挣开大哥的掌控,伸了半个身子往里探,难得机灵的脑袋忽然转开窍:“大哥!我瞅着像个人!”

那里头的活物此时也颇给面子,迷迷糊糊嚷了一声,大哥侧耳一听,像是叫孙什么。

还真是个人啊。

“哎哎,你着急跳作甚!”

小弟道:“救人呐!”

大哥面无表情拉动栓在木桩子上的麻绳机括。

“喀啦啦”一阵轮轴启动的脆响,一张大网子从坑里兜底升上来,落叶枝条簌簌往下掉,不一会,一个人形明晰显露出来。大哥再一抽绳子,那大网就地一弹,把人抖下来。

坑底那人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死没死。

小弟拿风灯一照:“有鼻子有眼,真是个人!”

大哥土匪本xin毕露:“身上有钱没有?”

小弟摸索一阵,呲牙咧嘴从那昏迷男子手中掰下一只长铁管:“只找到这个!”

大哥眯眼一看,铁管上头还有几个字,拿近前,凭着小时躲在私塾窗下偷学的那点存货勉强认清了:“北镇......镇抚司......”

他一跃而起,看着那青年的神眼陡然变了:“他他他他他是官啊!”

说完拿手一探鼻尖:“没死吧......”

还有鼻息,大哥安定下来,打量着那根铁管,思索片刻,将那昏迷青年抗在肩上,铁管扔给小弟:“把这个人带回去,这玩意给二当家看看!”

“咋不给大当家看?”小弟在边上提灯,抻头看大哥肩膀上挂的那个人,嚯,长得真不赖啊。

“弟弟啊,咱大当家懂个屁,就知道对咱吆五喝六的!二当家虽是个女的,可比咱寨子的男人厉害多了!”

“都听大哥的!”

孙修是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吵醒的。

全身已经麻木,手脚也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他睁着眼茫然看着cuang顶,心里想到的是他的媳妇儿。

娘的,回家了定要叫婆娘煮他个三锅牛ro面来吃。

光吃也不够,今年要生个大胖小子,闺女也成。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儿子不成,闺女吧,闺女好,疼爹娘。

只是起个什么名儿呢......不如问问指挥使。

驿丞进来送药,见这里三层外三层包扎着的锦衣卫瞪着眼,直勾勾瞧着梁上,以为是人傻了,托盘一扔桌上就出去哭嚷:“大人!大人!快来看看吧!”

武释就在隔壁,前夜淋雨淋出奇了,大早上起来染上风寒,大喷嚏一个接一个。

尤先生给熬了药,苦不拉几的,武释一闻,不大想喝。尤先生在边上动不动念一句良药苦ko,一边念一边眼神往公案这儿飞,武释在苦和被念中选了前者,皱脸昂头全喝了,好悬没呕出来。

不过喝了药,那种昏沉的无力感确实慢慢消散了。

“孙修醒了?”耳边朦朦胧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孙修先是一懵,接着猛然回想起来那场刺杀。

商大人呢!

武释匆匆进房来,靴子在地板上踏出重响,他太疲倦了。孙修挣扎着要起来,胸ko和后背却像火烧一般,疼痛感炸开,他倒抽ko气,倒回cuang榻上。

“幸亏你命大。”武释刚端起药想递给他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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