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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闻柳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弹丸已经用掉了四发,只有一发致死,其余只伤到了腿脚。这也足够了,眼下孙修尚牵制着七八人,只要对方没有增援,想必能够拖到武释来的那一刻。
那些黑衣死士出招之阴毒,简直无法预料,孙修练武走的是浩然的正派武学,勉强应付下来,满身伤ko,已然渗出丝丝鲜血,渐渐濡湿了衣袍。
天光渐隐,四下沉黑一片,唯余片片雪亮刀光一闪而过。
商闻柳还剩最后一发弹药,他不敢托大妄动,举着手铳恫吓眼前的刺客,意图暂缓他们的进攻。
那几个亲眼见了同伴被火药炸得皮开ro绽,果然有所犹疑,孙修一刀挥开缠斗而来的刺客,一刀又至,生死关ko爆发出的巨力将商闻柳面前的刺客逼退数尺,狂鸣的刀刃几承不住主人的力量,刀背上霍然裂开一道细ko。
武佥事为何还没到!
孙修的手脚快要不听使唤,他头次感受到麻木的挥刀是何等滋味,指缝间尽是腥臭湿热的鲜血,肩背的伤骤然加剧,孙修遽咳,ko中溢血。一名刺客看准时机,忽然发难,阴毒的刀兵似鬼魅,直取这锦衣卫喉间。
“当心!”又是轰然一声巨响,空气中一股焦糊的火药味,血ro碎沫乱溅,那刺客应声倒地,ko中血流不止,腹部一个拳头大的洞,淋淋血花中肠子垂出一截。
最后一枚弹丸也耗尽了!
商闻柳几乎握不住冰冷的手铳,依然色厉内荏地以铳ko对着敌人。
“商大人放心,武佥事就快来了。”孙修强压下肩背上致命的痛处,狠狠擦去嘴角血沫,两手死握刀柄。
尚有战力的刺客还余四人,而他们两人已经强弩之末,在这些刺客眼中犹如困兽之斗。
孙修心中暗自估算,这其中还有被他轻伤的,伤处多在下盘。筹算既定,他骤然变式,长刀如cun燕轻掠,手上力劲却刚硬无匹,直攻中间一人肋下!长刀入骨,终于不堪重负,残铁尖啸一声,自腰处断裂,刀尖死死捣进刺客的肋骨中,血流如注。
孙修及近力竭,刺客更是骇于这锦衣卫的非人武力,不敢妄动,一时陷入死寂。
霎时间,一只尖刀如出一辙飞射而来,破空长啸,孙修刚斩落那尖刀,忽然前方路ko又悄然跃出十数道鬼影。
是他们的增援!
对方这么多人,武释怕是遭到了拦截,留在此处只是等死!等不到其余锦衣卫来了,孙修全豁出去了,断刀震如疾霆,生生在包围中以血ro劈开一条通路,他趁势把商闻柳推出丈远。正在这时,尖刃悄无声息刺进他的后背,孙修背心一凉,ko中涌出一ko血,齿关难咬,尽数喷出来。
刺客趁势当胸一刀,漫天血雾在孙修眼前爆开,他死死瞪着眼,喉头han腥,暴喝道:
“快跑!快跑!!!”
孙修胸ko血花迸溅,蛮力仍然悚人见闻,一道寒光飞闪,那柄断刀斩下一人头颅。
商闻柳目眦尽裂,死死捏着那只手铳,倒退几步,han泪跑了。
一刹间乌天黑地,浓云里刺出一线青金电光,转瞬间拉开千里之远,骇人的电光反射在大片鲜血聚成的血洼中,亮如白昼,血洼边立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一如森罗鬼魅。
“轰隆——!”宏庆三年的第一声cun雷,终于动地而来。
街坊邻里最后一件衣裳也收回家里,那收衣妇人刚踏进门,一颗雨点骤然坠落。
二月初十,大雨瓢泼。
第46章 匪寨
这些黑衣人杀不尽了!
武释双眼通红,擎刀而跃,刺客的血ro裂帛一般被切开,豆大的雨水在刀身上溅跃,水花打至地面,骤然与血水融杂而成一朵暗红的血花。
这些刺客如跗骨之蛆一般,对赶去增援的这队锦衣卫穷追不舍,砍了几个又有新的补上来,简直不像人!他娘的养蛊啊!武释烦躁不堪,又有兵刃无声刺来,武释发了狠,手中白刃激荡出狂鸣,直直挥劈,劲力将那不识时务的刺客整具ro身掀飞,被身后密密麻麻跟上的刀尖扎成了刺猬。
“你娘的!没完了!”武释带出来的锦衣卫有限,这些蚊蝇却杀不尽,锦衣卫边战边赶,两刻之久,不过只走了寻常百步远。
偏偏还下这么大的雨!
这一场雨,好似天河倒灌,耳侧几乎全是轰鸣的雨声,玎珰弹响的刀剑声被掩盖其中,天然牢笼一般,极大阻挡了锦衣卫的视线,刀刃切不断白花花的雨幕,雨水刺骨寒凉,渗进衣里,犹无知无觉。
此处的刺客都不下二十,不知孙修那里的情形如何了!武释越想越焦灼,绣cun刀切菜似的把敌人捅个对穿,整副脏器甩在泥沙中,大雨也冲不掉这股腥臭。
卒然间,武释的耳力捕捉到一声细微的唿哨。
刚才还不要命以ro身做墙的黑衣人霎时身形一顿,纷纷后撤。
训练有素,简直就像波斯把戏里那些听见笛声的毒蛇一般。
眼见刺客只剩几个遥遥缀在屋宇之间的黑影,武释暴怒如雷,断喝一声:“贼人休走!”掌后腕力暴涨,将兵器前掷——泼天的杀意席卷而至,暴烈长刀疾穿过雨幕,将雨珠刺为千百碎屑,震耳欲聋的雷雨声中,一声清越长吟——
“铮!”
绣cun刀钉入其中一人后背,当胸贯穿而出,连楔入前一人右肋骨缝当中。
噗噗两声响,死尸落地的声音,近乎力竭的一队小旗立刻着手检查尸身。
锦衣卫倒没有损兵折将,不过体力消耗大半,时间也被拖延不少去。
武释手掌捏得喀啦响,捺下胸中怒气,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回身重新确定了适才信号青烟射出的方位:“留两个人检查这些尸首,其余的,跟我去寻钦差大人!”
“——孙兄弟!孙修!”尤先生不敢随意呼喊商闻柳的大名,退而求其次喊着孙修。
道中暴雨,还好带了两把伞。
这雨太大了,尤先生还怀抱一把伞,举着的伞面被疾雨打得左支右绌,很快沾湿了上身。
不过这伞除了遮一遮头顶,也无甚用处了,总有水珠歪歪斜斜打进来,动不动就有凉雨漏进衣领中的不适感。尤先生鞋袜已湿,索xin不再避水坑,脚步一深一浅地寻找。
“孙修!”
这么大雨,说不定是在哪户人家中避雨去了。
尤先生想着要不回去等着,步履正是犹豫之时,听见一声雄浑钟鸣,他抬眼,透过重重雨帘,模模糊糊望见佛塔的一个轮廓。
......有什么不对劲。尤先生停步,警觉四望。
暴雨封闭视觉听觉,嗅觉却还是灵敏的。
轰然大雨中,不仅有泥土气味,还有一种......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