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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柳在一旁静待,忽然问。
这几日两方已经开诚布公,没什么好隐瞒的,武释关上鸽笼的门:“多则四天,少则三天。两天前我就发过一次信,指挥使那边还未回信。”
“那就请看守鸽笼的兄弟受些累。”商闻柳透过竹笼的缝隙看剩余的信鸽,小东西眼珠子滴溜溜正好对上,惹得他一笑。想起还有人在边上看着,他收敛笑容,轻咳一声:“昨日看过账目,依陈沅所言,焦炭一类应该大有问题,但这账做得毫无痕迹,与历年上报朝廷的数字相符,从账本下手,非此中高手恐怕不好查。好在我们已经有了头绪,云泽县炼铁之炭是从私人商贩处所得,理清云泽大大小小的炭火商人,从这些商人入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武释道:“义庄那边要如何应对?”
“放火之人的身份无法盖棺,唯一能推测出的,就是此人有很大把握认为他此举会让我们下重手彻查县衙。此人这么信任我,我当然不能如他的意,县衙一定要严查,不过不是现在。”商闻柳微微一笑。
放火之人此举不成,定会有下一步动作,那便故作置之不理,引蛇出洞,武释了然:“徐知县的居所和出事的j馆尚未寻访。”
“武佥事有见地。徐兄是朝廷命官,若无把柄在手,不会遭遇不测。县衙这些人想必早在事发后就清洗过徐兄的居所,徐兄家里诸事从简,只有一个下人伺候,这人也已经死在长明官府。此时去,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恐是难事。”
商闻柳徐徐分析:“那j馆人流来往复杂,现场虽然被清理过,难免不会遗漏些,且当时有诸多青楼女子在场,向她们询问,也许会有突破。先时那位陈沅姑娘,便是我在那里结识。”
说起j馆,商闻柳两腮微红。他一看武释,生怕遭人误会,忙解释道:“进城后我们三人走散,想着探听情况,便去了。”
武释却没工夫分辨他究竟是文人作态还是有心办事,如实把徐子孺住处的情况说了:“一切凭大人决断,至于徐知县的住所,在我抵达云泽时,就命人驻守了,至今无人进出。”
商闻柳见他君子之风,便不拘着姿态,道:“修整稍时,我们去那青楼一探。”
这一回动身,是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商闻柳一身天青盘领袍,袖ko暗绣,围着密匝匝小青花,衬得人肤白如月,精神得很。他行前本是想动用官兵,不过虽然是奉旨查案,这样大摇大摆进了青楼,传出去难免落人ko舌,商闻柳思量再三,还是找了件看得过眼的衣裳穿着,一行人便装出门。
青楼老鸨早得着信,门ko一溜儿人把钦差大人迎进去,那个在陈沅门前说过下流话的龟公见了,眼睛一瞪,咋舌道这他娘的代天pj啊!
陈沅正巧出来看热闹,一见是商闻柳,心下一跳,唯恐去过官驿那段事情被捅破,扭头要走。
那龟公逮着她,嘻嘻哈哈道:“韫汝姑娘,怎么着,搭上大官儿了!赶紧的,使把劲攀个高枝儿,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多多提携小人啊!”
“你给老娘滚!”陈沅“啪”地甩上门。
徐子孺失足之处已经看不出异状,商闻柳就地勘察,台阶上光洁如新,丝毫无损,砖缝间的血迹都拿温水浸洗过。云泽县只有一个张燎陪着一同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絮絮叨叨讲起徐知县死因。
“知县大人从楼上摔下,正是磕在此处。我本想将这害人的台阶铲平,可是下官想着知县大人意外丧命,这台阶也是重要证物,便留了下来。”张燎立在一旁察言观色,商闻柳一如寻常,瞧不出什么不悦。
眼看钦差直起身,张燎连忙又道:“知县大人失足摔落的厢房就是最顶上这间,事发当晚就锁起来了,这么多天没让人进,等着大人来呢。”
商闻柳与武释交换个眼神,负手站着,环视一番,问张燎:“这楼有三层,四面都是姑娘的屋子,案发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可有人目睹?”
“有,有。”张燎挥手,有人从人群里推出两个粗服的老婆子,都是在这里打杂的。
“就是她们,亲眼看到徐知县醉酒,从楼上翻下去的。”张燎一身冷汗。
婆子们头次见这么大的官,还是来问罪的,头也不敢抬,眼前千百粒金星,昏昏听着,钦差说了什么也只敢应是。
讲了半晌,俩婆子只听见头顶上那道声音忽然变远了:“上楼去看看。”
张燎一掀袍子,殷勤地开道。
“这就是知县那晚所在的厢房,从此处......唉。”张燎叹气。
厢房上了把大锁头,推门进去,只见地板上碎了一些酒盏瓷片,窗台桌凳上有些擦痕,几片布料挂在走廊栏杆边,保持了案发当夜的一切痕迹。
商闻柳淡淡看他一眼,柔声问那两个打杂的婆子:“知县坠楼的情形,你们在何处见到的?”
其中一个伸手,瑟瑟一指。
那是一条走廊,这楼造得曲折萦回,灯烛东一盏西一盏,天光不进,惟有烛影胧然不清。商闻柳走在前面,张燎视线始终不离,灯火照在小钦差脸上,乍阴乍阳,隐隐透出一股凛凛寒气,像冰天雪地里一瓣刚从枝头垂落的花瓣,结着莹然的冰壳,尘泥不侵。张燎愣着神,不由得走慢了些,冷不丁撞上一个硬邦邦的玩意儿。
“愣着干什么?”
是锦衣卫!张燎遽然一抖,吞了苍蝇般,垂着头往前跑。
打杂的两个婆子指认目击地点,是个隐蔽的小杂间,杂七杂八放着些洒扫用的笤帚拖布,木桶高高摞起,常有人进出,不怎么积灰。
有个胆大点的婆子稍稍抬头,甫一见那问她的官儿的模样,心肝先颤了一颤,先前老鸨母可没说来的是这么一个清秀的小官人呀,她卸下些心防:“大人,就是此处了。”
商闻柳道:“说说那时的情形。”
她一咬牙,瞥下目光,盯着脚尖:“我与同做工的婆子来换洗拖布,忽然间听见知县大人那屋里一阵响,紧接着就坠楼了!”
钦差还是笑,cun风化雨般,不紧不慢的:“响?什么样的响?”
张燎起先还不在意,都是提前通过气的,这话一出,忽然觉得不对劲。
还没来得及阻拦,那婆子便道:“酒盏摔碎的声音。”
此时还有p客往来,丝毫没有因为钦差过来查案的缘故就关门谢客,楼底下来来去去都是人,虽说没有夜间嘈杂,这声音也足够响了。
商闻柳对着对面挥了挥手,里头走出一个锦衣卫,对着这边一拱手。
“可听见什么声了?”
老婆子垂头:“回大人,只听见客人的讲话声。”
钦差俊秀的脸上露出个近似于狡黠的笑容,他不着急说话,先是看了眼县丞张燎,后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