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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没有出声,从这沉默里,唐沢裕更加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心虚。

他嘴角无声地向上一勾,得寸进尺地叩了叩门。

下一秒,那扇门突然自己开了。

唐沢裕重心陡然一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片蒙蒙的水汽中——他没有摔在地上,一只手早有预谋地揽住了他的腰。

不等唐沢裕抗议出声,琴酒已经倾过身,堵住了他的唇。

滚烫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他,天旋地转的世界里,那点微弱的抵抗马上溃不成军,他被琴酒撬开牙关。

或许是因为缭绕升腾的热气、浴室里高热的温度,这个吻远比直升机驾驶座上的那个还要来势汹汹。

银色的长发流淌下来,像束缚住他的天罗地网。

视线被水汽模糊,其余的感官却同时敏锐起来,刹那间灼热入侵,唐沢裕被仔细舔过齿间,舌畔,昏头转向中他试图拨下扣在腰上的手,却猛地被上面的温度烫得一缩。

琴酒的动作称得上驾轻就熟,每一个角落都事无巨细地扫荡到,唐沢裕几乎要生出一种快要被吞吃入腹的错觉,朦胧的视线里只剩铺天盖地的银白色,按在腰上的手,却渐渐向下滑去。

唐沢裕昏沉的意识,猛地划过一道极其惊险的悚然。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琴酒,可那点挣扎实在微不足道,说不清像反抗还是迎合。

出乎意料地,琴酒的动作却停下了。

他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连带着鼻息都有一丝粗重,琴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借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头埋在唐沢裕颈窝,后者才刚被推到墙上,琴酒停下动作,唐沢裕却还有一点不敢动。

他也同样呼吸不稳。

光线明亮的射灯照进眼帘,唐沢裕颇为胆战心惊地垂下眼,视线顺背部滑落,却忽然看见散乱的潮湿银发下,藏着一道狭长的伤。

唐沢裕的呼吸刹那间屏住了。

他抬起微微发凉的指尖,从后边绕过琴酒,轻轻地碰在伤口旁。

那上面已经结了褐色的痂,底部的一块已经脱落,留下一道浅色的印记。

“这道伤……”唐沢裕喉结微微地滚了滚,“怎么来的?”

话音出口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在颤,这种发着抖的颤音,不知道是出于铺天盖地的热气与水雾,还是因为眼前触目惊心的伤。

琴酒闭着眼,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光照的阴影遮掩住他的侧脸,墨绿的眸色沉沉。

这种克制的忍耐与等待,正如他在厨房,不动声色递过的那勺汤。

“已经快好了。”他避而不答。

然后琴酒放开了唐沢裕,后者脸上还有对眼前大起大落的无措,眉头却担心地微拧着。

琴酒说:“等我一会。”

他轻轻地推了下唐沢裕的肩,放他出了浴室。

*

高热的水汽中,唐沢裕的耳畔甚至无意识响起耳鸣,浴室外的温差如当头一棒,终于让他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

温度稍低的空气裹挟而至,唐沢裕站在门后,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里面的水声重新响起。

他渐渐感受到琴酒在忍,或者说在等待的是什么。

可那偏偏都不是唐沢裕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

他可以在理性上说服自己,感性上却很难直接跨过那道坎。

那是需要漫长时间的磨合与相处才能建立的从容,失忆并没有带走那种潜意识里的信任感,却消弭了所有熟悉的默契。唐沢裕从陌生的世界里醒来,一点点摸索试探,终于建立了自己的舒适圈,现在他却要强行拓宽它,在里面容纳下另一个人。

这不是单凭演技就能一蹴而就得了的,他能隐瞒住一个事实,却难以隐瞒最直观的反应和感受。

离开前琴酒背光看他,居高临下的视角,墨绿的瞳孔似乎发着亮。他浸在阴影里的面容自带一种冰冷的侵略感,可他推开自己的样子,却像凶悍的野兽收起爪牙。

唐沢裕有点无措地想:可我要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于是垂着头,在门口靠了一会。水声流淌依旧,听了片刻,唐沢裕分辨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离开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口靠近玄关,经过衣架的黑大衣时,唐沢裕无意识在上面嗅了嗅。

鼻端是森冷的硝烟气,阳光晒过的温暖,和极细微的柑橘尾调。所有复杂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标志般组成了这个人。

从大衣里抬起头,唐沢裕愣了片刻。

此刻他就在进门的玄关处,整片客厅一览无余,先前进来的那一次琴酒就在身后,他的存在感强到唐沢裕没法不分心关注,现在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忽然就感到了这片空间的空旷。

唐沢裕心弦微微一动,他抬手划过墙面,摸索着关闭顶灯。

骤然变化的亮度让他条件反射地一闭眼,再睁开时,就只有卫生间门口的微弱黄光。

淡淡的光亮探进窗口,眼前的黑暗这么空,一个人的身影,根本就填不满它。

……在我失忆后,他每天所面对的,就是这样荒凉的景象吗?

唐沢裕刹那间心跳如擂鼓,他近乎仓皇地开了灯。

琴酒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浸过银色的长发。他墨绿的眼底沉着暗色的光亮,等到门口的人影离开,他关上龙头,伸手摘下浴巾。

长发的清洗步骤异常繁琐,琴酒拿毛巾简单拧干,便抬手拿出吹风机。

片刻后,他却又将它放了下去。

*

唐沢裕又在家里转了一圈,可供闲坐的地方并不少,客厅的沙发与茶几、厨房边的吧台,主卧外的阳台上,还放着套藤木桌椅。

阳台的窗户正对着小区边缘。街道的对面是一个小公园,白天的窗口应该风景很好,远处摇曳着无边无际的树海,可夜晚林涛阒寂,公园也只零星亮着几盏灯。

唐沢裕在藤椅上坐了一会,又心烦意乱地回来了。

路过床边时,他余光在主卧床头瞥见一个红砖一样的东西,走过去才发现是一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书籍被保存得很好,红色的封皮一尘不染,侧边也只有一些磨损与泛黄。

警校的墙上,琴酒手里拿着的似乎就是这一本。

唐沢裕忽然起了一点兴趣,他蹲在床头,翻开内页。

这本书似乎被认真翻阅过,字里行间时而有黑笔圈点勾画。琴酒的字很好看,笔画里藏着不露声色的锋芒。

唐沢裕翻了几页,意外地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字迹。

跳舞的小人开篇,另一支红笔圈出了一个人名,唐沢裕在一旁显眼地标注了:“这是凶手!”

尽管这个红圈可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或许他写上后就没有再往回翻,琴酒还是在后面回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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