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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环视四周。
这似乎是一栋公寓楼下,高耸入云的建筑切开阳光,人群从门口鱼贯而出,他们手中空空,表情惊慌,有的甚至还衣衫不整地穿着睡衣……简直像一场灾难前的逃亡。
系统空间里时间静止,于是那些惊恐慌乱的表情全被定格在脸上,这些景象就像被叠上了一层压暗亮度的滤镜,显得模糊而遥远。
唯一的光源,是视野中央的一块泛着微光的电子屏幕。无论唐沢裕看向哪个角度,它都不偏不倚地正镶在视线中心。
唐沢裕问:“你是什么?”
电子音说:【可以叫我系统。】
唐沢裕眨了眨眼,系统又说:【您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啊!你是哪里来的怪物?”唐沢裕配合地比出了一个大张的口型,“——这样如何?”
系统停顿片刻,居然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潘多拉里的。】
唐沢裕:“……”
“我不管你从哪里来,”他漠然道,“总之现在,你应该放我出去。”
系统停顿了一下,抗议道:【喂,可是我带你来这里的!】
“用不着你带,我自己也会来,”唐沢裕说,“这是hagi死亡的时间点。”
七年前歹徒在双子楼公寓安装炸弹,向警方勒索十亿日元。警方暂时答应了歹徒的条件,炸弹的倒计时暂停,居民撤离,爆炸物处理班上楼拆弹,就在萩原研二工作的过程中,已经停止工作的倒计时,却忽然重新开始。
爆炸的火光中,萩原研二殉职。
——唐沢裕已经排除了所有意外,却仍然看见松田阵平死在自己面前,这已经不是人祸,而是一场单纯的天灾,甚至可以归诸到命运的范畴:命运注定松田阵平必将葬身于此。
唯一的解释是松田阵平的死亡是可阻止的,阻止的时点却不是现在。
森谷帝二和中田让治;这不是这两个歹徒第一次用炸弹去挑战警视厅的权威,他们的第一次作案在七年前的双子楼公寓,十亿日元的赃款喂大了他们的胆子,才会在四年后故技重施,导致了松田阵平的死亡。
唐沢裕眼睁睁目睹一切发生,却并没有阻止,他自食其果。
和系统说起萩原研二时他仍用着顺口的昵称,脸上的表情却那么冷漠,与谈论路边的一株野草没什么两样。系统疑惑道:【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救他?他不是你同期吗?】
“唔,”唐沢裕平淡地反问道:“我应该救吗?”
系统在一瞬间卡了壳,唐沢裕嘴角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弧度,那似乎是一抹讽刺的笑。
他说:“假如你在十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得知自己的一个小学同学过世,恐怕连伤心的情绪也不会有吧,只是会觉得人世无常。”
【可是……】系统似乎被他这种偷换概念的类比弄懵了,愣愣地说:【你本来能救他的呀,这不一样。】
唐沢裕出了一口气,他似乎有点不耐烦,却还是按着性子道: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同学聚会上,你知道小学同学患有重病,捐出你全部的存款就能救他。你捐不捐?”
【捐啊,】系统纯然地说,【我有能力救他,为什么不救呢?】
它这一番天真烂漫的说辞,倒是把唐沢裕噎得扶额两秒。
“可你的爱人,”他说,“他也是同样的重病患者,这些存款是你攒给他的。这个时候,你会不会捐?”
电子音一时息止。
唐沢裕想,或许这种复杂的铁轨问题,对它这种单线程的思维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可……或许是一个人走过太久,让他难得多了点倾诉的想法,唐沢裕低下头,指尖一掸烟灰。
那可是整整四年。
“我承受不起更多蝴蝶效应的风险了。”他垂眸静静道。
*
圣玛利亚大教堂。
平日空旷的教堂此时此刻,一排又一排长椅上却坐满了人。
教堂顶部极高,微弱的光线沿天窗而下,还未到达底部,就已漫射着消失在曲面的墙壁上。
教堂下半部分都拢在晦暗的阴影中,只看见一双双藏在修道士制服下的眼睛,他们明亮、警惕……眼含血气!
如果拨开深重的黑暗,去看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面孔,会发现他们全是警方通缉名单上面的老熟人。这些人各个手染鲜血,却能在犯下人命后逍遥法外十几年,痕迹如人间蒸发,最精密的仪器也监控不到他们的动向。
警视厅里的那帮酒囊饭袋,一定想不到自己挠破了脑袋也遍寻不到的人,居然就藏在圣玛利亚大教堂周围的失业救济站!
苏格兰的一封公开信,让警方被逼无奈,不得不疏散圣玛利亚大教堂内部及周边的所有人员。
可与此同时,他们这些人也不得不离开一藏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庇护所。
他们不能混在救济站的人群中,和流浪汉一起离开,因为警视厅有专人登记身份信息,将救济站里无家可归的人分流到其他地方。
只有教堂的管理者是他们的人,他们装成教会的工作者,身披黑白相间的修道士制服,制服的下面却全副武装。
警笛自远而近,遥远的红光散射来明灭不定的光亮。
闪烁不定的阴影中,众人对视着相互点头。
——突发意外,正常出去就好。
——那帮废物警察不会认得出我们。
——放平心态,不要做贼心虚地不打自招。
警方开始组织人员疏散,通知的大喇叭响在教堂外,与此同时,所有人一齐起身。
他们整齐划一地跑向门口,脚步的姿态如同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可越接近门外就越慌乱无措,跑出教堂时,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已经和惊慌失措的普通职工没有什么两样了。
教堂外的广场被划分为几个区域,门外清出了一条路,手持防暴盾的机动队分立两侧。警车车顶上站着个拿着喇叭的指挥员,他正铆足劲拼命大喊:“请大家不要慌乱,所有人听从指挥,有序撤离!……”
出来的众人匆匆走过撤离通道,防暴盾后面的视线目送着他们经过。
近乎诡异的平静中,有几个人已经渐渐出了一点冷汗,他们从突如其来的炸弹威胁里嗅到了一点事态不对的迹象,可直到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于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而他不知道的是,令自己如芒在背的是一道防暴盾后的目光。
杀人犯自以为泯然众人,殊不知贯穿数十年的仇恨,已经让自己在露面的一刹那被立刻认了出来。
——看到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凶手从面前走过,特警差点没按住手里的枪。
他的女儿死于非命,尸体被扔在潮湿的河边。
她才那么小,才七岁,花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