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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之又扫了一眼哀鸿遍野的广场,道:“怎么拍都是一部灾难片。你看出来没?这儿其实挺像蔚蓝渔场的。”

导览小姐到底没绷住,好奇地插了一句话:“为什么说像?”

因为在蔚蓝渔场那里,一枚氧气弹丢进大海,成千上万的鱼都会在海面上扑腾不息,跟眼前的景象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那里“炸”的是鱼,这里“炸”人。

顾晏太知道燕绥之在想什么了。

为了不让某人继续祸祸导览,祸祸人家大热景点,顾晏把他拽回去了。自此他对玻璃城和“天使”有了一定程度的阴影,提就是一言难尽。

但乔问起来,顾晏还是回了一句:“没法描述,建议你自己感受。”

乔:“啊?”

“行吧,我打算下个月跟柯谨去一趟。”乔说着,又纳闷地道,“不过你们既然都到了萨拉让,干吗不多玩几天?去蔷薇星群干吗?那边有意思的地方不算多。”

顾晏说:“有人喜欢。”

因为蔷薇星群这边有卢恩河。

顾晏跟乔连着通信的时候,正和燕绥之并肩走在卢恩河畔。

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因为一幅著名油画被历史记住了名字,但拥有它的这座城市并不大,步行两个小时就能走完全城,也没有太多吸引人的项目,生活清淡安静,像那条河一样少有波澜。于是无数人慕名而来,挑一个和油画相似的角度,拍几张照片,又匆匆而走。

像顾晏和燕绥之这样住了一周的少之又少,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条河流至今还保留着当年油画里的模样。

顾晏和乔又简单聊了几句,确定了老狐狸埃韦思先生“退休晚宴”的具体时间,便切断了通信。

这座城市的午后总是很安静,蔷薇恒星绯色的光辉洒落在河面上,河面倒映着横跨的象牙色拱桥。河岸两边的行人零零星星,说话的音调不高,总好像情人间的私语。

顾晏和燕绥之在这儿住的几天其实过得很简单,但因为平时太过忙碌了,简单反而显得惬意而珍贵。

顾晏还是会晨跑,但有两天被人哄劝着起晚了,然后他们会一起吃个早餐。他们住的地方楼下就有一家餐厅,那里烹煮的咖啡味道很不错。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酒店,那样的建筑在这个城市里会显得格格不入,相比而言,舒适温馨的民宿倒是很常见。顾晏和燕绥之订的那间民宿就在河岸边,站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卢恩河的晨雾。

这座城市的河流因画著名,所以这里聚集了很多画者,有许多藏在深巷里的艺术馆。他们有时会去看一两个不同类别的展览,然后挑一处合眼缘的地方吃饭。有时候他们会去市场逛一圈,买点儿食材,回住处研究一顿像样的午餐或是晚餐。

燕大院长热衷在这种时候偷懒耍赖,手段包装得很巧妙,方式也很多,反正顾律师不太招架得住。

燕绥之不是不会做饭,相反,他做得很不错。如果他真的好好摆弄一下,精致程度令人咋舌。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常做,总得留点儿招数关键时刻哄薄荷用。”这是院长的原话。

午饭之后,他们会在阳台晒一会儿太阳,聊天看书,有时候会沿着卢恩河散步,就像他们此刻一样。

卢恩河边总少不了支着木架的画家,三三两两,有些是来采风写生的游客,有些是在这儿久住的,甚至住了三五十年,彼此都认识,调色的时候会聊笑几句。

当他们快要走到拱桥的时候,一位画家忽然出声叫住了燕绥之。他的年纪不小,乍一看跟乔的父亲埃韦思先生相仿,银色的头发没有刻意梳剪过,被风吹得有些乱。他的眼睛倒是跟卢恩河有着一样的颜色,很有几分流浪艺术家的气质。

“我冒昧问一句,您是?”燕绥之以为是哪位被自己遗忘的人士。

结果那位画家笑着摆摆手说:“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我在这里支着画架画了三十多年的画。”

燕绥之倒也没觉得对方唐突,这座城市里任何搭讪都不会有唐突的感觉。他只是和顾晏对视一眼,然后冲画家开玩笑说:“那就好,我刚刚差点儿就在脑子里默背通讯录了。”

画家哈哈笑起来,又道:“不过我见过你。”

燕绥之点点头:“我们这几天常来这边散步。”

“不是这几天,当然这几天我也看到你们好几回了。”画家说,“我是说二十多年前,我在这边见过你。”

燕绥之轻轻“啊”了一声。

二十多年前,他二十来岁,倒是真的来过这里。那时候他除了沉迷潜水,还热衷尝试一切刺激性的不要命式的活动。乔之前在通信里提的那些,他其实统统去过。准确来说,联盟每颗星球每个地方,他可能都在那几年里走遍了,因为不想一个人待在曾经的旧居里。

那些年,他就像一个漫无目的的人,去过数不清的地方,总是停留不了几天又转去下一处。有时候他接连十多个地方走完,都想不起来自己去过哪儿,像一个日夜旋转不敢休止的陀螺。

“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候也住在这边。”画家手指扫过河岸边的房屋,顺着数了几个阳台,指着其中一个说,“好像就在那里,光线角度就是那样没错。你经常站在那里,我还画过。”

他们这样的人,受艺术天性驱使,总能在视野中找到一个适合作画的焦点——要么是平静中的不安,要么是热闹中的孤寂。

这么说起来也许有点儿矫情,但他当时寻找那个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扶着阳台栏杆的年轻人。那一幕太符合后者,所以他印象深刻,画过不止一幅画。

顾晏顺着画家的手指望过去,说道:“那儿离这次住的地方也只隔了几个阳台。”

燕绥之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摇头说:“这我倒是真的记不清了,当年可能心不在焉。”

“你记不清也正常,毕竟那是二十多年前了。”画家浑然不在意,摇了摇手,又对燕绥之说,“你的变化好大。”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不是指长相上的,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比起长相,更擅长捕捉别的东西。”

他用手指比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又自顾自地笑了,然后道:“这座城市太小了,一般人只会来一次。像你这样隔了这么久再来一趟的人屈指可数,是因为特别喜欢那幅画吗?《卢恩河之夜》?”

“不全是。”燕绥之说,“当然,那幅画作很惊艳,但比起画,我可能更喜欢跟人一起沿河散散步。”

“啊。”画家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慈祥感,他看向顾晏,促狭地眨眨眼说,“我看出来了。”

“你们是要在这儿长住吗?”他又问道。

因为目光还没移开,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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