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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杜敬弛的一路上全从孟醇脑海冒了出来,激得他越走越快,红绿灯都差点等不下去,还是被路中的老人家拦下脚步,在绿灯闪烁的十几秒中挡着急不可耐的车流,把老人送到对面。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人看他手里的袋子印着红色标识,笑道,“哎哟,你是解放军哪!怪不得,怪不得...”说完,抬起手颤颤巍巍敬了个礼。
孟醇突然就被噎了一下,有什么排山倒海撞进心底,如同长势凶猛的树借由他的躯体开始伸展,冲破了适才那点不上不下的梗劲,提着袋子的手折起来,回了老人一个标准有力的军礼,他才开始愿意相信自己其实依旧信奉为人民服务的格言,而非盲从某一个机构,某一个人——除了杜敬弛。
这份力量一直停留到隔天去看望猴子。猴子在承接到大医院治疗的过程中醒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大虹,然后是她旁边的李响青,他急忙移动眼球寻找着其他人,大虹轻轻拍拍他手臂上完好的皮肤,告诉他大家都来,不急。
猴子想说什么,剧痛立刻蔓延至整张面部,疼得他直抽气,浑身痉挛了一会儿。
老王在中午太阳正晒时来的,皱纹比猴子最后见到他那一眼要多得多,人也佝偻不少,腿脚不利索,得拿拐杖出门了,却还喊他猴仔。
猴子眼眶一酸,怕疼,忍着没掉的眼泪让先孟醇一步进屋的杜敬弛催下来。护士给他打过麻醉,但他哭得抽抽嗒嗒,脸又疼的要命。杜敬弛憋着对红眼睛调笑他,声音也抖了。
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哭哭啼啼,连忙找了个借口要下楼买点喝的,叫孟醇先自己呆着。
跑到医院后面的花园缓了半天,跟老王在不远处聊天的李响青看见杜敬弛,挥挥手把他招过来,你怎么下来了?
“我晒晒太阳。”杜敬弛坐在两人身边,把玩着手里的饮料,听李响青声音淡淡地与老王讲,之后什么安排,打算休息一阵。
老王点点头:“是该歇一歇。”
杜敬弛问:“不做医生了吗?”
李响青被他关切的表情逗笑了,忍俊不禁地解释道:“做的。”
等杜敬弛收拾好情绪离开,气氛又安静起来,二人坐在热腾腾的石椅上听鸟鸣、探亲的孩子跑叫、散心的病人叹气,李响青则得到老王沙哑苍老的声音,说,李医生,你是一位很好的医生,我尊敬你。老王放在拐杖顶端的手很久不移动,他的衰老是从腾空瓦纳霍桑的土地那一瞬间就完成的。医者要论心,要论迹,要救人,要救命,然后总有一次要救自己。
他年龄大了,但看透的其实还是很少,也不想再读懂什么,迄今为止在属于这份职业的圆圈里向前走,逐渐慢下脚步,到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攀爬的后生,个中滋味偶尔溢出、收回。都是沸腾的水,无可避免冒出气泡,一遍遍蒸发,只留下能够再次被填满的容器。
老王哎哟一声,撑着拐杖站起来:“好久没见阿醇,我可得会会他——”
李响青连忙去扶。
杜敬弛和孟醇并排坐在猴子床边,猴子似乎特别想说话,两只断过的手腕又没法写字,心觉比当年刚到达底曼的少爷还落魄潦倒,看着杜敬弛红润健康的神态,脸上割裂的那道口子更疼了。
杜敬弛不知他心中所想,于心不忍地说:“你可别抽抽了,等会伤口又出血了。”
猴子望着自己打上石膏的双腿,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好久没动静,杜敬弛以为他是刚打的吊瓶起作用睡着了,突然间想起什么地拉拉孟醇,问:“哎,我还不知道猴子叫什么呢。”
孟醇偏头看他盯猴子的模样:“你猜猜。”
杜敬弛挑眉看向他:“...幼不幼稚?”
孟醇说:“他就叫猴子,侯爵的侯,儿子的子。侯子。”
“......”
“你以为呢。”孟醇捉住他戳自己的指头。
第104章
杜敬弛回家收拾了点东西,准备住到市中心那套房子里。瑞挪离开后,他找人翻修过一遍,当时每天隔着手机屏幕监督新家具搬进门,旧东西清出去,脑海里想的都是等孟醇回来便如何如何。
现在两个人站在门口,屋子看起来还是空旷,但杜敬弛琢磨不出来为什么,便开始嘴巴上打草稿,说肯定是你的东西太少了,晚点回哑巴村要拿些小玩意过来,就放在客厅最扎眼的地方。
杜泽远破天荒给杜敬弛打来电话,问他们怎么不在家。杜敬弛支吾回答我们住外边去了,得到他爹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以他妈接过手机询问“房子没什么问题吧?我跟你爸要外出一段时间”为结尾,率先挂断了通话。
杜敬弛咂舌,转头把孟醇拉进屋:“洗个澡,然后试试床舒不舒服。”
自从孟醇拿回那套军装,杜敬弛有所准备,心里考虑着虽然未来聚少离多无法避免,但他也忙得很呢,忙起来就没力气想孟醇了。这点矫情藏到他们回哑巴村,孟醇去镇上买东西,人刚走没半天,杜敬弛已经坐不住地掏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石沉大海,时间刚跳到五分钟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接通倒是蛮快。
杜敬弛听见孟醇的声音就正常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孟醇说这才多久,估计得晚上才到家。
杜敬弛急了:“那你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孟醇一边站在店里挑五金一边笑,杜敬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刚要发作,孟醇的承诺来了:“半个小时就到家。”
之前修好的热水器和空调再次罢工,这个天气哑巴村还是热的,孟醇出门时杜敬弛还在跟员工对接,斜斜倚着阳台的小飘窗,木板上划拉的指头在悄摸走神。他便先于杜敬弛浑身冒汗才想起温度,提前将房间和客厅锈损的窗户拆下。
孟醇买回来一车材料,还带回一串糖葫芦。杜敬弛腿一翘躺在沙发上,大爷似地啃糖丝包裹的山楂球,嘴上不显,眼睛一直黏在孟醇厨房忙活的背影,美不滋坐起身,把电视打开了。
他不爱看,配着主持人播报的背景音晃悠到灶前,拿着竹签的手背在身后,领导考察一样看着锅里的菜色,明知故问道:“晚上吃什么?”
“鱼。”
杜敬弛把锅盖合上:“不爱吃。”
孟醇把手一擦,巴掌落到他屁股上:“不吃晚上没力气。”
杜敬弛反过来打他的,下巴一扬跑出去从外面锁了厨房门,隔着旧玻璃挤眉弄眼:“谁跟你没力气。”
孟醇离不开两口锅,两人也不急这一会儿了,大度地招呼他把菜端出去。
杜敬弛刚拧下把手,就被孟醇捉进厨房,闹腾到菜差点糊了。
饭菜都是刘姐提前做好给他们冻起来的,杜敬弛边吃边夸刘姐的手艺,鱼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