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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敬弛懒得争辩,但只正言两句又不甘心,“雇佣兵就不是人啊,让你们给瓶水还得靠关系,不是小气是什么?”
士兵们听见他的话,显然都不乐意了:“可我们给了你吃的,给了你睡觉的地方。我们只是讨厌雇佣兵。”
瑞挪三番五次被杜敬弛堵得哑口无言,于是拉起他,招呼众人一道:“我们带杜看看,究竟是北方营好,还是底曼好——”
自从外头打起仗来,连去贫民窟分发补助物资的任务都取消了,他们守在这里,日复一日,对着贫瘠的沙漠,闲得发慌,现在当然都说好。
杜敬弛被揽着,三步一崴脚,连连回头:“哎——我的拐杖!”
“有我们扶着你,不会摔的。”
一群人簇着杜敬弛到处走,非逼他形容底曼什么样,是不是也这么井井有条。
杜敬弛感觉他们就像换了颜色的小煤炭,嘴巴跟中学生一样碎。想到曾经从他怀里抢过糖的孩子如今生死未卜,心底泛起阵阵难过。
士兵们晃悠够了,在已经过了饭点的食堂坐下。杜敬弛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位置,左边耳朵听他们抱怨生活无聊,右边耳朵听他们瞎聊钱、学业,和性。
月亮影子挂在天边,一整天没停过运动的雇佣兵,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躺在地上休息。晚风掠过,吹得他们脸皮发紧,剥掉泥巴片的指尖不停颤抖,近乎没法抓握。
这是特种训练后正常的现象。
泽托蹲在孟醇身边,笑着说:“体能保持的不错,比我手里的兵好太多了。”
孟醇望着火红的天空,解开头盔系带,扔在一旁,说:“你要是舍得折磨他们,我现在就没地方去了。”
泽托坐下来:“还记得八年前伊斯坦布尔那回,你完成所有项目的时间只比我快了三秒。”他向后撑着身子,也望着头顶的苍穹,“然后第二年在莫斯科,你又快我两秒四三。我洇渡成绩每年都是第一,可是体能和射击总差你和阿盲一大截。”
孟醇过了半晌,用喉咙笑了一声:“两秒四三...”
泽托深以为然:“那会年轻啊,不服气。每天练多了,手就是这个样子。可惜第三年北京的比赛你不在,不然我一定能当着你的面站上领奖台。”
孟醇问:“那现在呢?”
泽托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
“比我最近一次,差了三十多秒。”孟醇心想自己退步这么多么,然后听泽托继续道,“不算你离队的时间的话,你还是快我两秒六八。但是‘意外也包含在任务当中’,所以我会说...这次你确实输给了我。”
什么人哪。孟醇也笑起来:“你真他妈小气。”
“没想到几年不见,最后是在瓦纳霍桑碰到你,还被你救了一命。”泽托摘下军帽,语气略带惋惜,“你的国家失去你是一种浪费。”
孟醇伸手枕着脑袋:“能不能别抒情了,有事说事。”
泽托拍拍帽檐,戴回去:“人都是动物,触景生情是很自然的,好吗?”他压低音量,“瓦纳霍桑境内现有将近三百个外国公民,其中三十人下落不明,十人确定遇难。超过五十五个人质控制在叛党手里。他们想勒索天价赎金,联合国一直在拖延谈判。”
“那三十个不明动向的人,都是一家法属建筑公司的员工,最近卫星捕捉到相似人口聚集的影像,政府命令我们务必保证这些人的生命安全,进行秘密援救。”
孟醇沉吟:“各国自己的特种部队呢?”随后他揉揉眼睛,“是了,只能从海岸线登陆,那里全是民兵。”
直升机更不可能,瓦纳霍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太容易发现外来者入侵。对上叛党的榴弹武装,生命安全难以保障。
谁都不想做失利的救世主。
像有一块巨石压上胸口,孟醇说:“三十个人,至少要去九个精锐。货车太扎眼不能开,只能开小车——他们藏身的地方有多远?”
“三十公里。”
孟醇闭眼:“上校,你他妈坑我呢?”
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三十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回程路上都指不定被打死多少。
泽托只说:“酒鬼,这就是为什么我被你提供的条件打动了。我的兵没有战争经验,没有承受同伴在眼前死亡的能力,他们只是觉得大学生活无聊,跑到非洲消磨时间的小屁孩。如果让他们去,就是白白送死。他们才二十岁。”泽托死死盯着孟醇,“我会带领我的士兵进行任务,同样也会跟你们一块出生入死。”
孟醇对上他的目光:“不,你得待在营地,我们需要有经验的指挥官。...之后呢?把这三十个带回来,难道还要再救那五十多个吗?”
“我不知道。酒鬼。”泽托垂眼,“我猜测政府会跟叛党交易,然后将所有人一起运送出国。”
泽托站起来,掸走裤子上的沙土:“去吃晚饭吧。”
雇佣兵们浑身脏兮兮地推开食堂大门,围在最里面一圈的士兵刚好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杜敬弛给扑克牌往桌上一丢,最后两张同花,没了。
瑞挪大手盖着一桌子的牌,反复洗着,要求杜敬弛再想点什么乐子出来。
杜敬弛坐在长凳上,一手平放,一手撑着脸,手指靠在颧骨边点了点,说:“Saw your hand,会吗?”
士兵们好奇地凑前:“那是什么?”
“一种...赌牌玩法。”杜敬弛看见孟醇,突然顿了一下,“每人五张牌,先发的第一张底牌叫做暗牌。发完第二张明牌,牌面大的人下注,其他人可以接着跟。等五张都翻完了,最后根据底牌比谁大谁小。”
孟醇面无表情,眼里没这群人似地盛饭去了。
杜敬弛心想,等会你就得笑着来谢谢哥。
这玩法十分常见,但鉴于这群穷学生根本没进过赌场,都吵着闹着要第一个来,特别兴奋。
瑞挪把他们推开,一屁股坐下:“Alright,has to be me.”
他们仿佛生怕另一桌进食的雇佣兵们体会不到有多快活,瑞挪每翻一张牌,就扯着嗓子乱喊一通。
等到杜敬弛翻底牌之前,他们安静下来,都盯着杜敬弛微微上扬的眉尾,妄图找出半点有关牌面的蛛丝马迹。
“赌牌么,压点筹码才好玩。”杜敬弛指尖叩在牌上,没有即刻揭晓答案的意思,“这回你们打算下点什么注呀?”
穷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从兜里掏出几包私藏的好烟,集在一块,推到桌子中间:“杜,我们只剩这些了。”
玩了一下午,上到吃喝下到零件,全被杜敬弛赌走了。他们怀疑杜敬弛耍老千,但他又时不时输两回,十来双眼睛死盯着他,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得作罢。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