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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都被敲烂,把冰水往碎隙里灌,风湿以成千上万的单位犯着。
疼,好疼。胃也难受。
从前再怎么花天酒地,早饭他是一定要吃的。午饭很准时,肚子到了十二点会咕噜叫。晚上无论在哪,必须塞一碗饭下去才舒坦。
因此他在一堆老犯病的富二代中,身体健康得尤为突出——特别是胃。
现在不行了,这群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前几天轮着各种吊滴给他打,后来只有到饭点猴子才来挂一包营养液。
他整宿整宿睡不着。
杜敬弛算是见识多的。可作为一个富二代,杜泽远需要他见识的并不包括来自第三世界的残酷。
杜敬弛绝望地闭上双眼,把自己包裹进黑暗里。
身体不能动的不安全感被无限放大,好不容易入睡时,贴在背上和脸上的那种黏腻湿滑的触感又猛地将他从睡意中拽回现实。
他撕着声带哭起来。
像一只被割断喉咙的鸭子。
帐篷帘子突然被拉开,是醇哥。
今天来换营养液的竟然是这位看着实在不大正派的人。醇哥显然不熟悉业务,接口捅了两三次都没怼进去。
杜敬弛的眼圈消下去一点,依旧很滑稽。
醇哥盯着输液包的目光,盯着盯着就跑到杜敬弛脸上。
“哧。”
我就知道!
杜敬弛疼得不想理人。
死掉还舒服些。杜敬弛真的这么想。他哪都动不了,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知晓时间的渠道也无,猴子过来挂营养液纯拼记性。
他就像个随时可以被遗弃的木偶,躺在这方老破小还不如的地方待人宰割。
他没日没夜地想起从前身体健康时,头一次真情实感地后悔为什么要跟杜泽远对着干。
醇哥难得觉得好玩,几天前还是站在酒店阳台这看不起那看不起的红头发杜少,今天是不知今夕何夕变身熊猫的落魄子弟。生命力蛮顽强,大部分人这种情况能不能活都难说。
“老王给你看了,主要是腿骨折。”
“哦,还有脸部撞击也挺严重。”
杜敬弛自认浑身上下唯一的短板就是身高。穿鞋一八二,还行。
他能想开就想开在还有张一米八八的脸。
头小脸小,眉毛挑眼睛长,鼻梁挺嘴巴薄。
长得跟他妈特别像。
“不过恢复恢复就好了。”
醇哥拿出面四分五裂的镜子,杜敬弛赶忙闭眼,传递出不看的意思。
醇哥笑笑,走了。
来帐篷里笑一笑他的壮汉变多了。杜敬弛也终于晓得距离炼狱般的记忆究竟过去了多少天,一周时间,仿佛过去了半辈子。
杜敬弛用余光使劲看了看打着石膏的双腿,上头用笔乱涂乱画了很多东西。
甚至还有两三句咒骂有钱人的脏话。
杜敬弛想,等他能说话做大动作了,他一定要用钱狠狠羞辱这群胸大无脑的牛蛙。
“猴子去提货啊?”
“是,醇哥在西郊缴了批枪。”
“嚯哟!奶奶的,孟醇牛逼!晚上叫厨子弄点好的庆祝庆祝。”
说到吃,猴子提醒:“病号你照顾下!我中午就没换营养液。”
“知道了。”
杜敬弛躺在床上,扣扣床单。
...姓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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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 一款营地吉祥物
第3章
杜敬弛的帐篷外有两丛特别矮的灌木,跟黄土地一个颜色。
有人进来时帘子会掀开一角,灰黄的土和半点蔚蓝的天空,杜敬弛下意识觉得不现实。
这里的人让他不舒服。
没别的,还是那种奄奄一息的奇怪感觉,每每触到这群人的目光,他都忍不住胆寒。
哪怕有几张脸经常出入这顶帐篷,杜敬弛依旧没能说服自己信任他们。
好吧,其实需要信任对象的并非他们,而是我自己。杜敬弛试着动动整个手掌,不小心牵扯到背上的伤。
年轻的好处就是恢复速度快,叠加杜敬弛还可以的身体素质,经过两周生不如死地搓磨,疼痛不再令人难以承受。
脸也消肿了,除去黑眼圈,估计就是大大小小划破的伤口在等待愈合。
不能说话,他的世界注定是沉默的。很多时候他想开口询问或是回答猴子嘴里的话,出声前声音已经收了回去。
他不想自己在正常状态下发出如此濒死的嗓音。
不正常的声带时刻提醒着他,这儿是瓦纳霍桑,这儿是第三世界国家。
即使猴子拦着孟醇没说,但他也猜到一起来的那群人应该是都死了。杜敬弛控制不住地想起踩在自己背上被射杀的那个人。
他赶忙逼自己默念石膏上写的脏话。
不能吐,脏。
杜敬弛痛苦地想,从小到大他没这么脏过。漂染过的头发太久没用护发素,又油又打绺,一阵一阵的痒,杜敬弛恨不能给头皮扯下来。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群大老爷们还记得他要刷牙洗澡,年龄最小的猴子负责这些,手下没轻没重,捅的杜敬弛总在嘴里尝到一股牙膏混着铁锈的味道。
猴子今天来看他,搬了张椅子翘着腿坐在一边。粘着沙子泥巴的鞋底搁在杜敬弛床头柜上,哪怕床头柜只是用两个木箱叠起来做的。
杜敬弛犯恶心。
猴子往他跟前凑凑:“你是不是很想说话?”
“这事儿急也没用!”猴子摆手。
猴子挠了挠枯黄的头发:“底曼营的人很多都哑过,来瓦纳霍桑吓的。”
“哦,这里就是底曼营,我们都听老王的。”
老王不是医生吗?
猴子没注意杜敬弛的眼神,自顾自:“老王不是普通医生,底曼附近的村民无论大病小病都喜欢找他。老王是真他妈牛逼,马啊羊啊各种动物也能治。”
比起名不见经传的老王,杜敬弛其实更好奇猴子这群人的作用。他虽然学习不行,但脑子转起来不慢,猜到孟醇既然不是政府警卫,他们缴纳的安保费肯定是政府中转后聘了这位雇佣兵。
杜敬弛没来得及给雇佣兵三个字打问号呢,猴子又说:“老王说你这颗脑袋每天不洗也不行,叫我今天过来给你冲头。”
冷水打湿整个头皮时,杜敬弛已经顾不上嫌弃这水源自哪,干不干净。
下一秒猴子捧着一手白色粉末就要往他脑袋上抹。
杜敬弛闻到味儿就死命呜呜,猴子奇怪:“纯洗衣粉,喏。”生怕杜敬弛不信,把掌心凑到他跟前。
杜敬弛眼睛熏得慌。这东西上头脑袋还要不要了!
猴子给洗衣粉和点水,掌心合拢开始狂搓。
“唔唔唔唔呃——”杜敬弛叫的快撅过去了。
“你怎么这么娇气啊?”猴子无奈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