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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身边的指挥使离开前,低声同面色惨白的侍女致歉了一声,便离开了。

说来也是巧,也不知这是谁家小姐,如果那眼睛能够看见的话,只怕是会被督主吓到花容失色。

若是再重些,指不定回到家中就得大病上一场。

督公明明生了张秾丽如此的脸,在京城中却向来是用于止儿夜啼的“好名声”。

感觉到那道黑影离开了的时南絮有些疑惑地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侍女这才回过神来,颔首低眉道:“回小姐,是锦衣卫队的指挥使在办事呢,咱们可千万别多问。”

都这么说了,时南絮自然也生不出什么好奇心了。

指挥使还从来没见过督主能对哪家小姐这般和颜悦色,心中虽是好奇,但面上却是半分不敢过问。

但江慕寒向来最是善于观察人心,自然是看出了他心中的好奇之色,秀气眉下的一双凤眸微抬,笑了起来,“不要给本督主做些麻烦事。”

与他这等臭名昭著的阉人纠缠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幸事。

时南絮却是没想到这夜里,长乐才养好了伤,便胆大包天到夜探了皇宫。

足尖无声地踩在琉璃瓦上,檐上身影如一只隐匿在夜色中的黑豹,长乐蹲在这传闻中阉人的檐上,握住了心口处挂着的那枚檀木珠子。

仿佛这颗珠子还残留着时南絮赠予他时的温度。

时隔多年,他又再度戴上了象征着影卫身份的银纹面具。

并非他未曾选择易容术。

易容术是魔教中人所用的,正派素来是看不惯这种邪门歪道,是以也只有魔教弟子才会易容术。

指尖无声地揭起了一片明瓦,显出了殿中景致。

檐下的屋内点着宫灯,忽视殿中朦胧的光影和拉长了的人影,倒像是青天白日一般。

然而在看清屋内抬手褪下玄色披风的人面容的一刹那,长乐的脸色变得煞白如雪。

蓦地,殿中响起了一声含着森冷杀意的厉喝,伴随着一支闪着寒光的银镖。

“何人?!”

第53章 朝廷武侠(夺玉)22

看清楚那张与自己无分毫不同, 唯独眼尾多了点朱砂记的面容的一瞬间,恍惚间,长乐的脑海中闪过许多话和画面。

也忆起了还在江家时, 弟弟是如何仰慕自己这位兄长的。

自己生性喜静, 于是粉雕玉琢的孩童就总喜欢在他窗边探出头, 脆生生地唤他阿兄。

而还是江念远的自己总会搁置下手中的羊毫笔,走出书房,将本来想来寻自己一起玩耍的弟弟拉进书房里, 按着他一起念书写字。

阿弟性子天真好动,便总是会拉着他一起去玩。

时至今日, 长乐每每想起江慕寒的画面, 依旧是那年春日柳荫,乖巧好动的孩子用墨笔将自己的脸蛋画成大花猫然后来逗自己兄长笑的模样。

在寻到江慕寒之前, 长乐设想过无数可能有的情况。

但他总是将情况下意识地往好了想,希望阿弟是被好人家救了去。

可唯独没有想到过,京城中臭名昭著的阉人,会是江慕寒。

也就是这一晃神之际, 银镖擦过了银纹面具的系声, 强烈的气劲竟硬生生将这面具打落了。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唤回了长乐所有纷乱不堪的思绪。

尚未想好所有该说的想说的话, 长乐下意识地运起轻功就想要离开。

却没想到屋内的江慕寒反应如此之快。

当年被弄进宫中险些成了皇帝娈童的变故使得他变得同兄长一般, 喜好僻静, 因此他的住所都无多少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在长乐方才出神的时候, 江慕寒已经抽出绣春刀, 足尖点过树梢上了房檐,几步间就已经近了长乐的身。

身后带过寒刃森冷的风, 刀刃倒映着疏冷的月光。

身形高挑的玄衣青年侧身闪过了江慕寒的刀尖。

长乐手中拿着银纹面具,且不愿与其纠缠, 因此打起来不免有些束手束脚的。

再加上身上的伤还未养完好,因此是堪堪抵挡着,但毕竟是孤剑山庄出来的影卫,武学根骨也是绝佳的,一时间打得也是不相上下。

眼见着前面的人一直不愿以正面示人,而且他手中还拿着面具,眉目昳丽却冷漠的江慕寒眉间微蹙,已经是没了再纠缠打斗下去的耐心。

长乐感觉到身后一阵黑影扫过。

再看去,众人口中的玉面阎罗督主已是负手立在了面前的檐角之上。

瘦削的脊背挺拔如松,左手握着一柄花纹繁复的绣春刀,嗓音细柔而淡漠,“还跑吗?”

月影笼于江慕寒身上,如同一把敛了血气的匕首。

长乐站定,不再用轻功,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冷光一闪而过,锋利的寒刃抵在了长乐的颈侧,气劲锐利,已是划开了一道殷红的痕迹。

然而,转过身的江慕寒在看清自己一直追杀的人的脸时,沉静淡漠的面具终究是不复存在碎裂开了,如墨漆黑的瞳孔急剧收缩为一点墨痕。

便是死了,江慕寒想着自己也不会忘了这张脸。

忘不了那夜救走江念远的少女,和她耳后的红痣,忘不了自己的兄长。

日日夜夜,已是成了他的梦魇。

他时常会想,若是往后来日能够见到两人,他会问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的执念早已化为了一句话,如烙印般镌刻在江慕寒的心尖,每至深夜便灼热发烫得生疼。

“为什么当时带走的是阿兄,而不是我?”

但自从将那天子宝座上的人二两肉剁了去后,江慕寒已经许久未曾再见这个梦魇了。

晚风拂过,两人略微凌乱的鬓发被掠起,衣角猎猎作响。

夜色寂静如水,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一般。

最终,是长乐开了口。

这一声呼唤,跨过了兄弟二人十多年之间的岁月长河。

“阿弟。”

江慕寒苍白的唇抿紧,几乎绷成了一道直线,握在刀柄上的手骨节分明,却握得极紧,指节略微泛白。

他漆黑的羽睫低垂,最终手腕翻转收了手中的刀。

寒刃入鞘,擦过刀鞘时发出利响。

江慕寒抬眼看着眼前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兄长,看了良久,抿出一个略显脆弱的笑,看得长乐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名的大掌给攥紧了,愧疚难受到无法呼吸。

“阿兄,你终于找到我了啊。”

不知是未曾看出长乐眼中的愧疚,还是有意的,江慕寒又轻轻说了句,“我还以为,你此生不会来找我了。”

颈侧被刀刃划开的伤口有些疼,可都抵不过此时此刻江念远心中难以呼吸的窒息痛感。

江念远闭了闭眼。

似是又想起了当年江家覆灭,娘亲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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