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郑熙又说,“那你们今年……还不涨价啊?”
方衍看着他笑:“怎么还有人盼着涨租的。”
“这也不是我的意思,大家其实都有这想法,”郑熙的表情很认真,“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在涨,但方姨在这十几年里一共也才涨价了三次,每次就一两百,我们也实在过意不去。”
“成了,都是那么多年的老街坊,纠结这个做什么,”方衍垂下眼皮,语气淡淡,“当年我们家出事的时候,都靠着左邻右坊的帮衬,我妈经常说,人啊,要懂得感恩,今年肯定是不涨价的。”
“嗐,涨了也没什么,”郑熙边吃边嘟囔,“大家伙都挺乐意的……”
那可不一定。
方衍看着他傻乎乎的乐天样没说话,沉默着喝完汤送他出了门,冷风穿巷而过,郑熙又打了个喷嚏,跟他摆摆手。
“走了,明天见。”
方衍也被吹得冷,叫住他说:“我去给你拿件外套,你这样回去,明天又得感冒。”
“不愧是好兄弟!”郑熙朝他竖拇指,“哥们跟你好一辈子!”
“真当我是哥们就别恶心我,”方衍翻了个白眼,“哥们是男同,谢谢。”
郑熙哈哈笑着走了,方衍慢悠悠地往回走,强行灌下肚的大骨汤在胃里好一阵翻滚,他皱着眉打了个嗝,突然就不想回床上躺着了。
要不……出门散个步,消个食?
油腻腻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他回去拿上钥匙,脚下一转就出了门,冷风时不吹拂过,他穿过黑黢黢的街道,脚下一转,就到了长阳古街上。
作为包租婆的代理人,大晚上来巡视一下自己的产业也很合理吧?
方衍这么想着,视线从或亮或暗的店铺上略过,两侧的灯笼落下昏黄的光晕,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寂寥。
柳城人下班早,这个点已经没有多少店铺亮着灯,可不出意外地,他看见了自家铺子对面亮起的灯。
陈斯愚的确在这。
方衍站在门外观察了会——陈斯愚看起来很忙,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玻璃瓶在手边乱七八糟地摆着,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外头站了个人。
很忙碌,很专注。
风吹得有点冷,他推开门,在叮铃铃的声响里不紧不慢开口:“哟,忙着呢?”
陈斯愚回头的动作之大险些撞倒手肘边的一排玻璃瓶,他扶着桌沿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对方衍笑了笑。
“突然有点事要忙,”语气听起来还挺无奈,“我都准备洗澡睡觉了,又得跑过来接着忙,这年头赚钱是真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的,”方衍赞同点头,“所以你这儿怎么一股檀香味?”
“咳!”
陈斯愚被自己呛了下,握拳抵着唇解释:“客户的要求,但我对檀香这块不是很了解,就自己买了点不同的品种燃着试试。”
方衍的视线越过他的身影落在桌上,果然零零散散地摆着些线香,他心头微微一动突然有了点想法。
“要帮忙吗?”
陈斯愚愣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应答就听见他说:“我对檀香还算是有点了解,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回我那边带点过来。”
方衍见他不回答,又淡淡补充了句:“你这两天帮了我挺多的,我有些过意不去。”
很直接的话,陈斯愚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我很需要帮忙,但你不需要有负担。”
他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方衍坐下,说:“我自己是觉得我们现在已经能算是朋友了,那朋友之间互相帮点小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再说了,陈皮现在还是你养着呢。”
“但……”
方衍刚开口,就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在唇边轻轻一抵,薄唇微微一勾。
“你再说,我就当你是不喜欢我,所以要保持距离了。”
他只得打住话头,在陈斯愚身边坐下,心里隐隐叹息。
就是想要当朋友,所以才得保持距离啊。
第18章 我妈说只能给儿媳妇
“那位客人想要温暖一点的檀香味,”陈斯愚一本正经地胡诌,“但我试了好几种,都没有那种感觉。”
他边说边点燃了一支线香给方衍闻,烟雾升起,陈斯愚期待地看着他,问:“是吧?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方衍转过头,静静跟他对视了两秒。
“首先,你这香闻起来不太好。”
“其次,我对于调香并不懂,不知道你想说的感觉是什么,温暖的概念太笼统了。”
春日的暖阳可以温暖,夜归的灯盏也可以温暖,他不是陈斯愚肚子里的蛔虫,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陈斯愚咳了声,后知后觉地在他的话里反应过来。
其实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但他总不好说自己是在调方衍身上的香味。
听起来就跟耍流氓一样。
南风知我意
“抱歉,”他语气诚恳,“是我没讲清楚,我想想怎么说……你小时候有用过痱子粉吗?”
“就算用过也不会记得吧,”方衍没忍住笑了声,“但我知道那种味道,你是想要那种安心的感觉?”
陈斯愚点头:“是这么个意思,上好的檀香本身是会带一点奶香味的,但我试了几种,都不是那种感觉。”
“线香弄虚作假的多,”方衍捡起那根燃着的线香闻了闻,微不可查地皱眉,“柳城这里不好买,你被人骗了。”
陈斯愚顿时做出一副心痛不已的神情:“我买之前还做了好多功课呢。”
“檀香懂行的人不多,”方衍说,“现在市面上假货泛滥,买错一次两次的很正常。”
于是陈斯愚问他:“那该去哪儿买?”
方衍诚恳地告诉他:“我不知道,我店里熏的是太姥姥留下来的嫁妆。”
“……”
有那么几秒钟里,他从陈斯愚的沉默中感受到了某种震耳欲聋的讶异,他摆摆手,笑着道:“别这么看我,说起像是很厉害,实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故事。”
“我太姥以前是官家小姐,后来一声枪响,后头的事也就是大差不差的那么几样,还被抄过家,据我妈所说,这些香料在地底下埋了好多年,直到她出生后才重见天日。”
几十年风波动荡尽数过去,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么点东西了。
陈斯愚评价:“听起来是段很跌宕起伏的故事。”
“别多想,”方衍倒是挺平淡,“我家挺普通的,太姥养活一家子不容易,很多之前的玩意都卖了,就留下这点老东西当做念想。”
他顿了顿,玩笑般地说:“其实要我说,早点翻出来也没人会发现,就那么大个树枝似的木头,说是烧灶台的柴火都有人信。”
陈斯愚也笑:“没想到你还是个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