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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水面上缓慢浮动。
“……好美。”
方衍没有说话,将思考的余地留给了许娉婷,没多久后漂亮姑娘就摇了摇头,有些纠结的样子。
“这个还是差了点感觉,有没有浅一点的蓝色?”
这个倒还真的有,方衍绕到后头的架子上找了会,再回来时臂弯里就搭了一块远天蓝的料子,同样是真丝的面料,暗纹是攀延的花枝云纹。
“可以看看这块,”他说,“有点初夏午后的味道,很晴朗,和你的山茶花们会很搭。”
许娉婷细细看了两眼,立马就满意地做了决定。
“就这个了,要加钱吗?”
“会需要稍微加一点,还有其他的需求吗?”
许娉婷只说没有,方衍艰难地用左手写单子,才写了两笔就决定放弃,许娉婷在一旁看手机,他往外面看了眼,拨通了郑熙的通讯。
“喂?”郑熙接电话慢吞吞,“怎么了?”
方衍直戳了当地问他:“在店里吗?来帮个忙。”
“不在啊,”郑熙那头传来哗啦啦的雨声,“我在给客人送牌匾呢,你着急吗?”
当然着急得很,方衍沉默了下,说:“那没事了,我找别人。”
最后还是拨通了陈斯愚的通讯,对方接电话的速度不知道比郑熙快了多少,不紧不慢地喂了声。
方衍看向街对面的灯光,说:“有没有空过来帮个忙?”
陈斯愚没问别的,直接应了下来:“行,我过来。”
没隔多久对面的店门就被人推开,陈斯愚穿过雨幕,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推门而入时正好和许娉婷对上目光,他礼貌地点点头,转而问方衍:“要做什么?”
方衍跟他展示了下自己包裹得严实的手臂,道:“手指一动就扯得疼,写不了字,郑熙又刚好不在,所以问问你有没有空。”
“要写什么?”陈斯愚说着,视线落在桌上,“那张单子吗?”
他捡起笔,笑着说:“那你得给我口述一下,我没写过这种东西。”
方衍靠近他时闻见了股很淡的檀香味,似乎来源于陈斯愚扎得齐整的头发,幽幽的,莫名好闻,他不知不觉地失神了几秒,在陈斯愚转头看过来时才匆匆收敛了思绪。
“就随便写几个字……”
他垂着眼,语气低而淡,和外头雾蒙蒙的天似的,陈斯愚觉得他挨得有点太近了,隐约的微弱吐息传过来,令人耳廓微微发痒,他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手掌,飞快地按照方衍的叙述写完单子。
咔擦。
闪光灯猝然一亮,方衍下意识地转头,许娉婷一脸尴尬地举着手机,解释道:“我就是觉得刚刚你们靠在一起还挺好看的……那个,你们要不要看看?”
陈斯愚转头问方衍:“你介意吗?”
“没事,”方衍将单子撕下来递给许娉婷,“刚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直接发给我吧。”
陈斯愚站在他身边,也掏出手机看向她:“那我们也加个好友?”
许娉婷离开后将照片发给了他们,方衍在那张照片里看见自己和陈斯愚并排站在木桌前,微暗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旁边的雕花屏风泛着油润的光,线香在桌上袅袅地燃烧,他微微侧着头,像是把嘴唇落在了陈斯愚的发鬓上。
不对,应该是耳根。
心跳猝不及防地乱了一瞬,方衍飞快地暗灭手机屏幕,风轻云淡地抬起头。
“谢谢。”
关着门的房间有些闷热,他看向陈斯愚依旧温和又略显漫不经心的神情,莫名就尴尬了起来,陈斯愚似乎根本没察觉他的想法,一手插着兜靠在屏风上,端得一副倜傥的姿态。
“小事情,你今天开到几点?”
“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方衍迅速地将心里不应该出现的奇怪悸动尽数抹杀,“过来就是为了跟许小姐重新选布料。”
“行,”陈斯愚笑意盈盈地看他,“需不需要我帮你的胳膊遮风挡雨?”
方衍抬眸盯着他看了会,也倏然一笑。
“不用,就几步路的事,你先去忙吧。”
“我这段时间都空得很,”陈斯愚倒也没强求,“那我下午顺手给你带个饭?反正一天没见陈皮了,我也该去看看它的。”
“也可以,”方衍答应了下来,“它今天一直在叫,可能是伤口疼。”
我可怜又命苦的儿子。
陈斯愚在心里悄悄默哀了这么一句,先方衍一步出了门回到自己店里,没过多久就看见对面的灯暗了下来,方衍单手撑开伞,走进了雨里。
“今天焚的不是檀香啊,”他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为什么还是有那个香气?”
暖融融的,勾得他心痒痒,忍不住怀疑方衍本人是不是跟这股香气一样柔软。
不,这么想也太变态了点。
陈斯愚晃了晃脑袋驱逐掉这个念头,重新坐回了桌后,面前是被单独拎出来的几瓶酊剂,试香纸搁置在一旁,他拿起细细嗅了嗅,檀香混合着安息香的后调沉静地钻进鼻腔。
“还是不对。”
他不满地皱眉,直接将那条试香纸丢进了垃圾桶。
……
方衍回家后又睡了一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他这两天都格外嗜睡,等昏昏沉沉醒来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他又躺了会,就收到了陈斯愚发来的消息,说是快到门口了,他慢吞吞地敲了个好字,下楼后刚好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陈斯愚站在门外,拎着两个大袋子,一个里面飘来葱油的香气,另一个里面则全是猫零食,方衍打开看了眼,又抬头给了他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陈皮需要减肥,”他痛心疾首,“能不能为它的健康着想一下?”
“这种事又不急于一时,”陈斯愚颇有慈父风范,“陈皮才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多吃点才能安慰它受伤的心灵。”
方衍简直无语,边开门边跟他科普:“猫绝育后会更容易发胖,陈皮现在已经超重了,你再乱喂的话——”
“喵!”
胖狸花用粗犷的嗓音叫了声,戴着伊丽莎白圈蔫耷耷地趴在角落甩尾巴,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陈斯愚急匆匆地朝它走过去,边伸手边感叹:“我的乖儿子,你受苦了。”
陈皮翻了个面,脸朝墙壁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陈斯愚愣了愣,挼了把他的被毛。
“儿子,你怎么了?”
胖狸花抗拒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球,又叫了声,态度冷淡到陈斯愚有些难以置信,方衍在旁边看着,倒是十分了然。
“我昨天不就跟你说了,猫很记仇的。”
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陈斯愚现在就跟被突然打进冷宫的失宠娘娘似的,终于看清了自家胖狸花的嘴脸。
是件好事,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