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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很通透,上面雕刻着纷繁复杂的图案,底下似乎隐隐有三个字。

付凌疑缓缓将玉佩抬起来看。

红白相间的玉,底部一个小小的地方,用如树藤般遒劲的小篆巧妙地刻了三个字——

徐应白

这三个字让付凌疑愣在当场。

徐应白???

徐应白!!!

白衣琴师敏锐地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了?”

良久无人回答。

付凌疑无声地哭着,笑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玉佩。他双目血红,嗓子像塞了一团铁,锈味浓重,疼得厉害。

他的神情更是可怖,面容扭曲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情里,夹杂着哀戚和深重的癫狂。

是了……徐应白……

除了徐应白,在那个遍地饥荒的时候,还有谁会救一个咬了自己,还想偷自己东西的小孩……

还有谁会救一个将死的乞儿,将母亲留下来的玉佩当掉……

而自己没有认出他。

其实认不出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玉佩不会变化,人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相貌改变。

人会长大,会变老,会因为病痛改变身形和容貌。

那些随着时间流逝而模糊的记忆,并不足让人认出一个数年前见过的少年。

白衣琴师略有不安,他看不见,只能又问了一次:“你怎么了?”

“我……”付凌疑被深重的窒息感扼住咽喉,他喘了一口气,哽咽道,“错过了一个人。”

“不说了,”付凌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一字一顿道,“下一次,我替你去肃王府。”

白衣琴师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白衣琴师顿了一会儿,又道:“但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我会易容,已经做好了几张你的人.皮.面具。”

“但肃王府检查森严,每次都要掀开我遮眼的布,我是个瞎子,你不是……你得……”

琴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冷刃扎入血肉的声音!

冰冷的刀刃和人的骨骼血肉相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琴师大惊失色地站起来,然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听到了对面人吃痛的闷哼。

但他很快又听到了一声快意张狂的笑,付凌疑捂着流血不止的双眼,面前的桌子摆着一双血肉模糊的眼眸。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细听之下,有着因为疼痛的颤抖,他回答道:“我现在是了。”

琴师吓得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啊!

临走的前一天,两个看不见的盲人面对着面坐着。

他们沉默良久,琴师忽然开口:“我给你算一卦吧。”

付凌疑声音沙哑:“你以前学过道?”

“没,”琴师笑了笑,“我学的是坑蒙拐骗的东西,骗人钱的。”

付凌疑指尖动了动,说:“那你算吧。”

算筹落在桌面的声音清脆,琴师用手指摸索着抛出的卦象,笑了一下,轻声说:“大吉。”

付凌疑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借你吉言。”

第二日下午,琴师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拄着拐杖往王府那边走去。

他听到了惊慌失措的叫喊和求救,听到了火烧梁木的咔嚓咔嚓声。

热浪扑面,琴师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一会儿,随后拄着拐杖转身,肆意大笑着往金陵城门处走去。

肃王府内,火光冲天,残尸横陈,血流成河。

付凌疑看不到那些尸体最后惊恐万分的目光。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白红相间的玉佩,往火海深处走去。

这是付凌疑全身上下,唯一一件和徐应白有关的东西了。

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身后的梁木被火烧得砸在地面上,付凌疑腿受了伤,胸口也有一处贯穿的伤口,他没走几步就跪了下来,挺直的脊背渐渐弯折。

“徐应白……”

付凌疑低下头,火舌燎上他的衣衫,他眷恋而又珍惜地深深吻下去,干涩苍白的唇落在温润的玉佩上。

“没事了……没事了……”

“你等等我……我来寻你……”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而后就被盛大的火焰彻底吞没。

第39章 人间

徐应白站在床边看大夫给付凌疑扎针。

他烧得实在厉害, 徐应白和那一溜暗卫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将烧退下来,只能把大夫又请了回来。

几个暗卫遵照大夫的指示按着付凌疑的手脚,以免扎针时付凌疑动起来伤到自己。

执针的大夫扎针扎得满头冷汗, 一旁的药童细细给他擦掉额角的汗水, 他斟酌片刻, 将针落了下去。

银针从付凌疑的心口处扎下去,徐应白看着付凌疑剧烈而又痛苦地挣扎了一下,而后头一歪,咳出一滩淤血。

徐应白眼皮一跳。

针在付凌疑身上停了半个时辰,那烧总算退了下去, 大夫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道:“这烧退了就没事了。”

他又开了两贴药,徐应白接过药方, 给了大夫一袋子钱,语气温和:“多谢大夫, 有劳您了。”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大夫接过钱, 摆手说不必言谢, 又嘱咐若还有事尽管来找他, 这才带着药童匆匆忙忙回医堂。

仰啸堂的侍从上来给付凌疑换了一床被褥, 霰霜跟着上来, 看见徐应白苍白的脸色, 不由得道:“公子还是快去歇息吧。”

徐应白摇了摇头,淡声道:“无碍, 再过一个时辰, 我还得去上朝。”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付凌疑,对霰霜道:“到时还得有劳姑娘照顾。”

霰霜笑了笑:“公子放心, 我们必然会好生照顾的。”

话音落下,雅室又陷入一片寂静,徐应白推开雅室的门,到外面的长廊吹风。

他闭上眼,熹微天光投射到他的身上,透过他的眼睫,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

昨日付凌疑烧高了说胡话,一声一声地全都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会说他不走,一会儿说他要给自己报仇……一会儿说对不起,一会儿说他喜欢自己,一会儿又让自己再等等他……胡言乱语得那些暗卫都不敢进门,一进门干完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付凌疑突然醒过来把他们灭口。

徐应白思及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即便付凌疑只有烧糊涂时露出的那些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也足够自己猜出他前世是怎么过来的。

那几年里面,他过得不好。

那转瞬即逝坠入江海的徐应白,未能抓住一片衣角的自己,成了付凌疑心上永不消除的疤痕。

远处衔着远山的天际泛白,红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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