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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着点吧。”
荀晏建议道。
虽然赢了西征军,但关中残破,需要建设的地方太多了,他知道钟繇还准备徙民往雒阳,这都得用钱,还得随时战备警惕关中诸将有没有搞事……
钟繇听得一时有些眩晕,他甚至眼尖的看到了还有一项交好近邻的预算。
……这是什么美化贿赂的说法吗?
字里行间都体现了一个节省,他幽幽想着,难怪是
能跟着曹操自东郡起事,又跑去泰山郡开荒了好几年,这真是被穷怕了。
但也没什么不好。
荀晏喝了口水,有点怀念徐州的日子,诸葛瑾和他都属于对造册账本比较锱铢必较的,所以他看着那主簿造册时……实在忍不住。
钟繇无奈的令主簿先行离去,认真看过后还是谢过。
“我曾在河东借兵三千,”荀晏提及另一事,“如今战事已毕,不欲兴重兵,只选两百精兵留下入部曲之中,其余人是送归河东还是元常另有打算?”
钟繇沉思片刻,才道:“王邑心不向司空,其后恐被替换,放归河东,日后可为新任之势。”
“好。”
荀晏又抿了口热水,屋内熏香清淡,屏去了外头的湿热之气,他感觉稍微顺了点气。
他发了一会呆以后才问道:“不知谷道能行否?”
关中已定,仅钟元常一人已能暂时镇压,入蜀连合刘璋就成了眼前的事儿了。
“褒斜道难行,陈仓故道亦被烧毁,”钟繇有些头疼了起来,“要入汉中,恐怕唯有傥骆道与子午道,只是这两道幽深险峻,路途遥远未可知之。”
关中入汉中要跨越秦岭,其中有四条路,故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绕远路亦可只是耗费时间太长。
昔年张鲁割据汉中,烧毁栈道,将好走的故道与褒斜道都大范围的烧毁,让巴蜀对于中原直接关闭了门户,信息闭塞。
荀晏捏了捏眉心,难怪这些年入蜀之人十有八九都来了个‘道路不通,不得至’。
荀攸入蜀是绕道荆州,荀衍蹉跎许久亦绕道荆州,但他总不可能也绕道荆州了。
刘表会直接把他杀出来的。
钟繇亦是叹息,蜀地难攻、难入,皆非战之罪,而因天险,纵使智谋百出,面对如此天险也会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面色苍白的青年半阖着双目,眼睫低垂,洒下一片浅淡而柔和的阴影,半晌他抬眼,圆润的眼眸中似是还含着懈怠。
“欲往谷道必经关中之将,我恐其不愿放行。”
钟繇一怔,正欲询问,心下却蓦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形势已然不同。
卫觊出使益州时,汉中太守仍是张
鲁,而荀晏出使益州之时,汉中太守却是其亲属。
若他为关中将领,必会担忧汉中自此与曹操连合,如此南北夹击,如何能有他们生存的余地?
他缓缓皱起了眉,心下凝思,许久之后才问:“君欲走何道?”
“傥骆道。”
钟繇起身,长袖拂过身前年轻御史的肩。
“我自可使诸将无扰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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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曹操势如破竹,一路拔除黄河南岸渡口仓亭,对峙于军事重镇黎阳。
可能是被发小一往无前的气势激励了,许久之前就传出重病难治的袁绍竟然死死挺住了,硬是让曹操都感到了些许的犹豫。
他在想他这阴门的发小是不是放的假消息,又担心关中会不会有失,还有南方刘表与自己的属地有没有叛乱……
又兼军粮告急,曹操率军暂归许都休整。
河东战报大捷,先前被暂且压下的关于调换河东郡守之议便不得不提上了日程。
“河东被山带河,四邻多变,当今天下之要地也。关西诸将多变,若南通刘表,西结马腾韩遂,皆须过河东……”曹操望向了身前低垂着眉眼的文人,“令君可为我举萧何、寇恂以镇河东乎?”
“杜畿可赴此任。”
曹操思忖起来,他记得这人,他不久前使其迁西羌校尉,持节领西平太守,思罢,他令道:“追拜杜畿为河东郡守。”
处理完了迫在眉睫的事,他慢悠悠想起了太学改制之事,孔融很有意见,他却觉甚合心意,乃至于合心意到……感觉这件事不应当由荀文若提出。
“听闻令君启用一弱冠少年为尚书郎?”
曹操饶有兴致问道。
“徐州所举孝廉,虽年少却颇通郡中事务,有王佐之才,”荀彧淡淡说道,“有才者,何拘于年纪长幼。”
曹操摸了摸胡须,这会当真好奇了起来。
一名举世公认的王佐之才,如今称呼另一弱冠少年为王佐之才……真是有意思。
他亲自为眼前人倒上一杯茶水,却又实在无法忽视今日这位令君少有的神思不属,他大概知晓他在担心什么。
兄弟行险地,如
何不忧?
“若道路不通,则召清恒归许,”他说道,“孤自领一军南征刘表。”
荀彧一怔后拱手,“还望司空一心先夺北方,如今非南征之时……”
他话未说完,长袖却匆忙间碰倒了桌上茶盏,温热的水淌在桌上,浸透了衣料,瓷器摔在地上,清脆一声后碎成了几片。
“……文若?”
曹操起身,迟疑问道。
荀彧的神色不变,面色却突然有些惨白,心底的不安一瞬间浓郁至极,他俯身捡起一片碎片。
“……无事,彧失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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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骆道南口名曰傥谷,北口曰骆谷,全长约四百余里,盘山曲折回旋八十余里,距长安最近,也极为险。
若是没来过,确实太难想象世间尚有如此险要之地,正如张鲁割据汉中多年,门一关栈道一烧,各路军阀打得死去活来也硬是没人想着要翻越秦岭拿下汉中。
朝廷早先被所谓米贼断道,失去对益州的控制,也只得是朝堂上远远骂上几句,也没人闲得在这等混乱之时出兵伐张鲁。
荀晏慢慢牵着马走,他将河东兵遣散了也自有原因,一是怕兵马入境使关中诸将心生忌惮,二是因这条谷道……根本不适合军队通行,人一多就堵了。
一入河谷,已然能见河谷深险,悬崖壁立,好在一路上未受到阻拦,钟繇一张嘴又是说得关西大小军阀团团转,只能祈祷他的信誉不要那么早破产。
栈道无愧其艰险之称,更兼多年无人修缮,初入之时还好,越走越是陡峭。
他瞪着这条破路想了许久。
[国人的天性是修路,]他说,[这条路简直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但你没钱也没人修。]清之尖刻的戳破了他。
荀晏顿时奄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跟着大部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