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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征军两大统帅,砍了一个都得是莫大的功劳,谁不眼红那颗人头?

众人翻来翻去,最终是一名高大的武将从箭袋里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扒拉扒拉一看,还真是郭援死不瞑目的脸。

钟繇胡须微微颤抖,终究还是红了眼。

周边将士都往这里看着,荀晏迟疑了一瞬仍是上前拍了拍钟繇的背。

“元常节哀,命数如此。”他低声道。

丧亲虽是至痛,但在众目睽睽下,他也怕钟繇会一时没想通,处罚这位将领,那便是大失人心了。

马超一瘸一拐撑着长戟走了过来,从背后踢了那武将一脚,低声唤了一声,“令明!”

这位名叫庞德,斩了对面主帅兼自己这边主帅外甥的校尉这会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谢罪。

钟繇没有多少迟疑,上前便扶起了庞德,紧紧抓住了武人粗糙的手。

他大声说道:“郭援虽为我外甥,乃国贼也!卿不必谢罪!”

他的声音很大,让周边将士都能够听到,骚动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收走了外甥的首级。

战后便是胜者的狂欢,也是犒劳士卒的时候,那些西凉的兵骑肆无忌惮的在死者身上搜寻着,搜刮出最后一点油水,哪怕是一个铜板,一点干粮也好。

关中多年的战乱早已使这些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李傕郭汜之乱后,连颇成气候的小军阀都有过一段仰食桑椹的惨痛时光,更有甚者一路吃着人肉过活。

他们砍下敌人的头颅,悬挂在马鞍边上去寻人记录战功,就连荀晏手下那些胆小的新兵都不免被这股彪悍的风气感染。

于是他只得带着人想办法打扫战场,夏日炎热,滋生细菌,若是丝毫不管,恐怕没多久就得起瘟疫了。

他指挥着人将尸体搬到一起去,尤其得是把河里的给捞出来,忙碌间他突然若有所察回过头去,看到身后今日刚立下赫赫战功的西凉将军无声无息站到了他身旁。

“将军?”

马超笑了起来,擦拭去尘土血污后的面容俊秀如玉,露出两颗大白牙,英气勃发的有些晃眼。

“超少年时常闻御史之名,言及剑术无双,今日见君,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那年轻将军真诚的说道。

他没有说的是,昨日第一次至钟繇军营,他暗自看了一圈,硬是没找到哪个贴着剑术好箭术好姿容好,又是士族出身标签的人。

瞅了半天才看到人群后边有个漫不经心吃橘子的年轻人。

……和想象的稍微有一大点不像,他代入的是袁尚袁谭之类的模板。

荀晏有些尴尬,他寻思着这应当算是夸奖吧,“将军可为西凉名将,真乃虎父无犬子……”

他又摸了摸剑柄,想着总归不会是找他比剑术吧。

“超曾创剑术出手法,两军对阵之际使用,只可惜今日未能施展,”马超温和说道,“本欲讨教一二,见君面有疲色,还是改日再说罢。”

空气中尽是潮湿的腥气,荀晏听到边上年轻的将军又问道:“听闻御史此行是为出使益州?”

他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回答道:“本不应与

外人道,然将军眼光敏锐,应当知晓荆州危及曹公后方,晏乃为此事往益州。”

马超颔首道:“昔卫觊亦为此事出使益州,可惜当时汉中道路闭塞,因滞留关中,如今应当归于许都。”

“我与伯觎有些交情,略知关中之事。”

“不过御史运气当是比之卫君好些,”马超说道,“张鲁兵败,听闻如今的汉中太守乃君之从子。”

荀晏心底蓦的一跳,神色却不变,半晌他无奈笑道:“虽为从父子,奈何我较侄儿年幼许多,血缘已是淡薄,更是近十年未能相见,关系并不……亲厚。”

“原是如此,”大概是想起了今日另一对关系不大亲厚的舅甥,马超似是有些感慨,“可怜分隔两地不得相见。”

“君若欲入汉中,还当小心为上,张鲁虽败,其弟张卫仍在。”

荀晏颔首谢过,转而指向了身旁人尚且敷衍绑着绷带的脚踝,“脚伤虽小,若不静养恐留痼疾,望将军保重。”

望着那年轻将军拖着条伤腿利落上马离去的背影,荀晏一时有些陷入了沉思,待得边上人唤他,他才惊醒。

不远处是一行人风尘仆仆,为首者银甲长枪,虽面有奔波疲惫之色却仍不掩英气。

“子龙归矣?可有受伤?”

荀晏惊喜之余也略有担忧。

赵云摇头,下马后目光却看着另一处,他回过头来挑眉问道:“方才那人是?”

荀晏一顿,答道:“马腾之子,马超。”

“此人非寻常之辈,望君谨慎处之。”

赵云几乎下意识给出了这个判断。

荀晏垂下了眼眸,他确实想起了什么。

那西凉名门出身的年轻将军的眼神,神似他所见过的每一个雄踞一方的诸侯的眼神。

“此次劳烦子龙了,不若请君喝酒罢。”

不愿再想,他转而兴致勃勃提议道。

第159章

喝酒是不可能喝酒的,顶多喝点药酒。

所以赵云最后也只收到了几坛荀氏特产药酒,味道能够使一个爱酒之人当场愤怒。

毕竟不想找死,局势稳定了些以后荀晏就停了镇痛之药,然后深深感受到人真的会遭报应。

可能是天气闷热,常感憋闷,丝丝缕缕的疼痛自胸口疼到腰腹,像是钻进了骨子里似的。

他只得给自己开了副以前常用的瓜蒌薤白酒汤,不敢多加酒也不敢多加薤白,最后似乎也没啥用,回头还吐了两回。

这还得了师弟忍无可忍的白眼。

陈宫与钟繇极限拉扯了足足三日,最后心满意足的带着钟繇的资产离去了,美名其曰资之以乱袁氏。

联军狂欢了几日后终于平息,慢慢退回了长安一线。

踏入长安城时,雨终于落下,断断续续,扫去了闷热,平添一分潮湿阴晦。

荀晏抱着足有十来斤重的竹简踹开了钟繇的门。

钟繇瞠目结舌,上前搭把手接过了那堆竹简,看着那年轻人喘着气坐了下来,颇为不耐的甩了甩手。

“……怎么不叫人帮忙搬?”

荀晏看了他一眼,真诚提议:“竹简实在麻烦,何时换成纸?”

汉末的造纸技术其实已经不错了,只是关中被祸害得太厉害,饭都没得吃也没什么人想着去造纸了。

他也就随意提了一嘴,也知晓这事还排不上什么优先级。

钟繇翻了翻,都是账本,是这次战役的清点造册,字迹熟悉,有些还有批改,他眉头一跳抬头看向门外,果真看到了一张欲哭无泪的脸。

……有点眼熟,这不是他的主簿吗?

“关中不容易,元常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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