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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而出:“君尚且一日三顿?”

话落,荀晏身旁的亲从已是端了今日的药来,面上犹有疑惑,不知二人为何气氛怪异。

荀晏恼羞成怒夺了药来,“三顿又如何?”

他少有的不带纠结的一饮而尽,面上为了不露怯毫不变色,只有内心在痛哭。

枣祗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他自是知道这位近年来愈发沉稳,少于人玩笑的郎君私底下究竟是什么性子。

荀晏气恼的从怀间又取出一卷图纸,拍到了枣祗脸上去。

枣祗懵了一下,拧眉细看了一会才辨认出来。

“宿胥故渎?”

“然,”荀晏道,“若司空来日远攻邺城,必先开漕运粮道,作堰拦淇水,引淇水东流入此沟。”

“需疏浚,加深、加宽。”

枣祗颇通此道,这般看去自是知晓这道沟渠的建设复杂度

不低,而这张图纸所绘制却甚是完善,若能完工,那便是打通了曹操往华北运兵运粮的水路。

“清恒所观在长远。”他叹道。

旋即他兴致勃勃的与身边人探讨起来其中几个点,连身边来了个人都不知。

“荀君与枣府君……当下有何要事?”

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荀晏抬头,讶异道:“典君?”

典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他身形魁梧,遮住了一大片光源,难怪他方才觉得怎么天色暗了。

只是典韦素来护卫于曹操身旁,而他至此,莫非是曹操来了?

典韦果真道:“明公与荀君有事相谈。”

荀晏起身,将手边的东西塞给了枣祗,再眼神威胁了一番,正欲与典韦一道离去,却见那壮硕的汉子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荀晏低头,看到自己还裸在外头的小腿。

“有碍礼数,有碍礼数。”

他讪讪笑道。

典韦神色深沉的缓缓摇了摇头。

荀晏想着本来军中人皆是如此不拘小节,只是他自幼家教在那,少有如此,所以他也不甚在意。

却听典韦又道:“昔年在兖州时,天气酷热,几位将军常解衣入水以娱……”

荀晏想着确实,天气一热那军营里满地都是光膀子光腿大汉,形容实在不雅,所以他绝不敢将女兵和男兵放一块……

“诸人相戏间曾互相比较,何人毛发最长,奈何不敢邀荀君一道……”典韦回忆着最后委婉总结道,“荀君还是不行啊。”

荀晏脚步一顿,眼皮跳了两下。

原来你们吵吵闹闹就是在比谁腿毛最长?

他心底很难苟同,但走了两步,他仍是没有忍住好奇心。

“是何人?”

他低声问道。

只是还未等典韦回答,不远处已有人迎面而来,其人身量较矮,但气势却远非常人,正是曹操当面。

典韦朝着曹操的方向挤了挤眼,荀晏顿时明白了,心底莫名对于曹老板多了个诡异的新标签。

……糟糕所以他还是被带歪了吧。

曹操大概并不知诸人对他的编排,不过以他的面皮

,知道了大概也会哈哈一笑且引以为傲吧。

他今日格外的客套友善,从睢阳渠看上去不错啊,问到了近日身体可好,旧疾有无再犯云云,这么一路说到了帐中。

“明公有何要事?”

待坐下后,荀晏开门见山问道。

曹操收敛住了方才随意的神色,他说道:“孤欲再伐河北,然四方尚有忧虑。”

徐州有臧霸与陈登看顾,又兼青州方败,暂且安定,江东还在新主继位的内乱之中,也是无忧,如此只能是那两个地方了。

“明公所患,荆州与关中乎?”

曹操颔首,“刘表坐观天下成败,今见袁绍势弱,定会出兵以扰后方,关中虽有元常镇守,然关中诸将皆非善类,一旦起事,后患无穷。”

钟繇以侍中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将,虽不可劝降关中诸将,却也能使其保持中立,已是大功,然单其一人,只怕势单力薄。

若袁绍有意以关中为突破口,那么关陇恐有失守之危,一旦失守,左右夹击,便是生死存亡之时了。

荀晏拧眉,这两处他平日里也会思索,只是未得出什么妥善的结果,但他大概明白了曹操的想法。

曹操正色道:“清恒如今身体可能远行?病情可有起色?”

他见荀晏迟疑,执起了年轻人温凉白皙的手,认真说道:“还望君如实回答,孤不当勉强。”

其实他对于这事迟疑了许久,但数来数去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应当是荀清恒。

常年领兵,于关中诸将心中颇有威名,与司隶校尉钟繇有过故交,又与如今占据汉中的荀攸为血缘……

但他唯一的忧虑却是此人身体能否支撑远行,先前所得医案观之并不乐观,只是作为一个病号而言,这人活蹦乱跳得过了头。

荀晏低头沉思了片刻,抬眼看见了曹操那布满裂口、满是老茧、粗糙的手。

他终究是起身长揖。

“愿为明公效劳。”

曹操良心有些过不去,但他还是说道:“望君以御史中丞出使益州,劝说刘璋攻荆州。”

荀晏惊诧抬头,他本以为曹操是想让他随钟繇镇守关中。

“若关中有变,则镇守关中,以待时局,见机行事。”

曹操最后说道。

第150章

“胡闹!”

在家养老感觉整个人都已经佛了的荀谌再一次感到了年轻时的活力,他跳了起来拔出挂在墙上的竹藤——这是平日里吓唬他儿子用的。

他横眉竖眼怒道:“他叫你去,你还不会拒绝吗?”

荀晏吓得窜到了他四嫂背后,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躲在妇人后面有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喊道:“谌兄长这是何意!”

“去上一阵子就回来了!哪比得上兄长往冀州一跑近十年!”

荀谌恼怒,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他企图把那猫崽子拎出来,可惜他夫人就一直挡在他面前。

“夫人,还请……”

他好声好气想让夫人先进屋去。

哪料那平日里温柔如水的女郎这会眉眼冷冽了下来,甚至责备道:“夫君莫要吓唬清恒!”

荀谌顿时憋住了口气,他昔日在冀州时提前将家室送回颍川,一家分离多年,他一向觉得对不住妻儿,自然不敢驳斥。

所以他只能瞪着他幼弟。

荀晏看着自家兄长这副狼狈模样非常没有同理心的笑出了声,他又不敢太猖狂,憋着憋着就岔了气,咳嗽个不停。

于是乐极生悲,他被荀谌瞧准时机一把揪了出来。

只是还未等荀谌想好如何整治其人,便又有人匆忙高呼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友若速速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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