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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何至于如此严厉,墨守成规!

纵使是以往,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也是会操作的。

清脆的掌声响起,众人望去,却是那位年纪尚浅,却历任刺史,如今为御史中丞的族人。

这位郎君自幼生得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也是温温柔柔,除却昔日力争迁族一事以外,少与人争执。

这会他面上不带笑意,沉默的起身向众人一揖。

“晏为御史中丞,有纠察百官之责,若见族人违法,亦绝无通情之理。”

天下间哪有这等大义灭亲之事?

众人顿时调转了话头,想要与这看上去好说话的说叨说叨。

“哒——哒——”

拐杖清脆的点了两下地。

所有人抬头望去,看到那位已经老态龙钟的荀七龙撑开了褶皱的眼皮,望向了下头的子孙小辈。

“后世子孙,有贪赃枉法、侵占田地、死不悔改者,”他说得很慢,却也很有力,“亡殁之后,不得葬于族地,除出族谱。”

老人为所有一槌定音。

第149章

春末,曹操率兵往东平一带筹粮。

东平国东望泰山,南临黄河,毗邻泰山郡,自吕虔与荀晏至泰山后,泰山郡乱象渐止,又兼青徐之争吸引走了火力,这些年反倒是颇有安乐之相,吕虔遣人送谷于曹操,以做表示。

只是如此所得仍不过杯水车薪。

曹操遥望黄河之后的河北,心中叹息。

他虽于官渡大胜,却也再无余力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袁绍再次收复叛乱的河北诸地,劲敌仍然是劲敌,若他当时没有狠心杀俘,恐怕形势还要更加差。

不远处正在与帐下刀笔吏横眉竖眼的青衣文士抬了抬头,暂且放下了手头的事,选择来做一个贴心小天使。

“司空何忧也?”

“孤所患为何,奉孝难道不知?”

曹操顺着高坡走去,能看到底下是军士熙熙攘攘的将粮草装车。

郭嘉哦了一声,“可是患粮草不足以与河北相支?”

在风中站定,曹操沉默片刻才道:“袁绍新破,短日内无法为患,不如以其间先讨刘表。”

荆州刘表一向是他的心头大患,每次东征北伐他都得防着荆州一手,何况此人在官渡时亦是偏向于袁绍一方的,若非荆州内乱,他恐怕未必能支撑到官渡大捷。

郭嘉费劲的捋了捋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丝,曹操见过后眼皮一跳,领着人从高坡上下来,回了营帐之内。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挺贴心的主公,在前有戏志才后有荀清恒的造作下,他对于军师这个职位有着明显异于常人的优待。

——以防病死了。

郭嘉听得此言只是略有沉吟之色,随后从袖中取出一物。

“离许之前,令君曾有一计相托,如今请明公取之一观。”

曹操定睛一看,却是一只锦囊,且这熟悉的样式……不得不让他想起上次予曹昂的锦囊,他眼皮一跳,怀疑文若是不是对他上次锦囊问策的行为有些不满。

虽是如此,他仍是取出其中字条,其上字迹很好辨认,一如其人般淡雅端庄。

——今袁绍败于官渡,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速定河北;而远师江汉,若绍收复余烬,趁虚以攻后方,

则大势去矣。

曹操笑了起来,直笑得愈发大声。

“未想文若早料孤之所患矣,”笑罢,他叹道,“孤自起兵以来,幸有文若相助。”

“然荆州、关中不可不防,”郭嘉言辞犀利的继续说道,“江东孙策新死,孙权虽小儿辈亦非庸才,扬州大乱,不知明公有何安排?”

曹操思忖道:“我有一同乡,名曰刘馥,昔年曾避乱于扬州,其人智勇双全,精达事机,若为刺史,可定扬州。”

“至于关中与荆州……”曹操话语一顿,面色沉凝似是踟蹰,他转而问道,“清恒如今在浚仪治渠?”

郭嘉嘴角笑意一淡,跟随多年,他最是知晓曹操心意,甚至曹操如今的设想他也想过数次,只是……

“此事……还望明公再思之。”

他最终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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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往那边去点,北边得加筑!”

“泥得干些……”

“早点干完我们中午加餐!”

河道中,军士正挽着裤腿埋头挖泥巴,空气中都皆是泥土与河水的腥气,所以那站在岸边指手画脚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了起来。

毕竟唯有他一人未曾下水,且那容色实在叫人难以忽视。

“哎呀枣兄你行不行呀!要不我来帮帮你!”

说着那站在岸边的郎君挽起了裤腿,把手中图纸与炭笔往干燥的地方一放,跃跃欲试。

一身泥的枣祗终于忍无可忍,一脸黑气的涉水而过,站在河道中抬头往上看。

荀晏实在无法在他那满是泥的脸上瞧出什么表情。

“此行之前,令君曾嘱咐我看住君。”

枣祗硬邦邦说道,毫不留情面。

荀晏眨了眨眼睛,他叹道:“都是老相识了,何必如此呢?”

枣祗无可奈何上了河岸,亲从打了一瓢清水来,他才算是稍微有了点人样,他随手取过被搁置在一旁的图纸,不由沉思了起来。

“清恒所作之图已然精细至极,世间少有。”

荀晏摇头,“善治水者何其多也,绘图而已,常人皆能做,但如枣公这般十年如一日,亲力亲为者却少有。”

他们二人在树荫下席地而坐,也不拘于礼数,左右方才裤管衣摆都被泥水浸透了,连站在岸上的荀晏都不免如此,便直接将衣摆卷起在腰间。

所幸为了行军方便,他们穿的都不是那种见了鬼的风吹那啥凉的衣服。

真的反人类。

“我守陈留一国,自当勉力先行,为民之表率也。”

枣祗说道。

“不当如此,”荀晏又是摇头,“陈留有公,民之幸也,还望公能保重自身,勿要操劳过度,致使年岁有损。”

他少年时相识枣祗,便知此人是个实打实的实干派,要他种田,他就自个插秧,要他治渠,他就自己下河。

这并非坏事,甚至荀晏自己有时也会这般,但问题是枣祗年岁已经不小了,如何能还如年轻人一样?

何况他先前观之,恐怕经年操劳,已是身有旧疾,腿脚较之年轻时略有不便的模样。

他不顾泥水脏污,握住了枣祗的手,诚恳道:“许都有良医,还请好生调养。”

起码得活到给他坟头撒杯酒吧。

枣祗沉默,他肤色黝黑倒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化,只是心下确实一动,看着眼前眉眼姝丽的年轻郎君,心中仍是不由想起年轻时在颍阴乡间所遇的容貌几乎雌雄莫辨的小孩。

他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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