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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录做完了,救护车也来了。

还好,只是普普通通的骨折,养一段时间就能下路,这方面就不需要徐科意他们出面了,等人能下地了,还要去警局喝两杯茶。

见没热闹可看,村民们也纷纷打着哈欠散了,提溜着自家小孩,让他们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学。

走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嘟囔,说这个打人的小伙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徐币商垂下了眼,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毛孩精神了,闹腾着不愿意睡,没多久就听到了揍孩子的声音,嚎的村尾都能听见。

徐科意轻出一口气,头也没回地说:“好了,走吧。”

晚上折腾了这么一通,也不知道他藏起来的那个大西瓜能不能哄好他。

嘴角轻扯,他笑了一下,却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回过头,徐币商站在月下,那双透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双眼睛好像一个清澈的湖泊,倒映着月光,藏着许多想说的话。

“愣着干什么,走了。”

他别开目光,如之前许多次那样,带着淡然的沉默。

但可能是今天都累到了,又或许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沉寂之后,蔓延上来的空虚就变成了许多想要说的话。

一阵风吹过来,吹乱了徐币商头上的碎发,那种生气变成了一直没说出口的委屈。

他低下头,抹了抹眼睛。

“你又怎么了。”

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个又字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果然,原本还是红通通的眼睛,这下彻底湿漉漉的冒出了水光。

“徐科意,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

“我帮你了啊。”

“你没有,你不让我说话。”

他边说边揉眼睛,越揉眼睛越红,本就感冒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酸涩的鼻音。

他哭笑不得,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揉,本就过敏刚好,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待会儿眼睛又肿的难受。

“是我错了,好吧。”

可能他真的错了,因为要哭不哭的人,这下真的要掉眼泪了。

“你把我留给你的西瓜送人了,仓库里的东西都被他们弄坏了,他们还冤枉我要我赔钱,你让我有事就给你打电话,可我根本就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最后那句话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长时间压在心里的疑惑和迷茫变成了委屈与难过,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与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不相融都成为了难以说出口的孤独。

徐科意轻声一叹,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么多天下来,他们一直没能好好的沟通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也认为我们之间没有联系的必要,但是……”

这句但是还没有说出来,对方那双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掉下了一滴泪,在晶莹的月下泛着透亮的光泽。

他真的在难过。

徐科意心脏一紧,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对方病中说的那句话。

——“徐科意,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对方为什么突然会回来呢,而且对他好像没有任何陌生感,亲近又信赖,明明他们许多年都未曾见过,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过。

为什么呢。

“徐币商,你为什么执着的想让我叫你哥哥,可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弟的关系,不是吗。”

他直视着他,带着一丝有些残酷的冷静看着他那双在哀伤中震惊的眼睛。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对方在常识上就是一个事事都被安排好,温驯又笨拙的小孩。

可他真的不懂他和徐老头之间的恩怨,也不明白为什么徐老头都死了,对方却没有回来看他一眼,更不明白走都走了,已经享受到他身为徐氏太子爷的身份,还要突然回到这个破旧偏僻的小地方干什么。

明明晚上总是热的睡不好,这里的饭菜也吃不惯,过敏刚好,身上又到处都是被咬的蚊子包,可却一次都没有提过要走的事,就像他也没有提过为什么要来,就默认的在这里生活了。

徐币商怔怔地看着他,那张脸和那双不同色的眼睛太独特,看一眼就很难再忘记。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孩,那时候他还抱过他。

对于徐老头捡回的这个小孩,他起初心里是有些别扭的,但随着他长大,他逐渐要接受自己的命运,明白只有小溪村才是他的家后,相隔万里,越远越想念。

于是他午夜梦回的时候,反反复复的想起这栋房子,后院的柿子树,还有那头衰老的黄牛。

最后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徐科意,想他短短小小的手,想他的眼睛,想他的鼻子,想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叫他哥哥,会不会一看他就笑。

除了徐老头,他与这个世界好像又有了一层联系,他不再孤单,他的心里满的发胀,一种安全感让他不再惧怕空旷的夜晚。

哪怕他从未回来,不能回来,也不该回来,可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可事实是,他们连最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徐科意,当年你大学报道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了。”

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眼里还带着泪光。

“是。”他抿了下唇,直视着他。

“那为什么你没有回头。”他继续说:“我回头看你了,想和你说话,但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眼睁睁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和刚才一样。

那一瞬间的空虚前所未有的强烈,好像他期望的变成了单薄的纸,一戳就破。

徐老头不要他,徐科意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仍旧是孤单的自己。

徐科意心头一颤,看向他的目光微微震动。

对方回头看他了?

他并不知道。

他只以为他不该也不能和徐氏的继承人有太多的关系。

没人喜欢一个突然冒出来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对不起。”他张了张嘴。

他看起来又要哭了。

徐币商难过地摇头,“徐科意,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略带几分哽咽的声音让人心头发涩。

徐科意喉头一紧,看着他的眼泪滑过眼睑下方那颗小小的痣,虽然很不应该,但现在站在月下哭泣的徐币商,真的很想让人亲亲他。

“没有。”

他喉结滚动,张开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

“徐币商,你想住就住吧,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想住一辈子都可以。”

他的徐本来就是徐币商的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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