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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他心中已电光石火般掠过千百念头:

闻楚为什么让他不要跟着潜华帝前往清河行宫?他是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这回潜华帝清河之行,宣王会有所行动?

还是……闻楚终于也按捺不住,打算于潜华帝此行离京动手了?

的确……宁王谋逆刚过不久,这个时候,潜华帝就是再谨慎,也不免会放松警惕,即便是天子,到底也是凡人,脑子里那根弦,不可能永远都紧绷着,只看近来潜华帝的举动和早早要前往行宫避暑之事,就足以说明他已有些疲于应付,想要缓口气了。

这个时候,只要胆子够大,没有被宁王和温家的下场唬住……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时机。

可即便是青岩现在已起疑心,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宣王会铤而走险。

若是宣王不反呢?

宣王倘若真有不臣之心,闻楚的确可以以清君侧之名,名正言顺举兵,可若是宣王没有动手,闻楚……

闻楚难道要自己走上那一步吗,他已经准备好了吗?

他已经有了十全的准备,十足的把握了吗?

青岩捏着那张信笺,几片白梅花瓣从信笺上滑落,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外头阳光顺着半敞着的门扉落进了房中,恰照在那几片花瓣上。

青岩垂目看了一会,蹲下身动作小心的把那几片花瓣捡了起来,可抬起头来,顺着阳光,却忽然看见了空气中盘旋、漂浮着的数不清的细微的尘埃——

这副画面,却让他忽然回想起当年被齐皇后和祥嬷嬷带去的那处的偏殿,当时皇后的高高在上、祥嬷嬷的威逼利诱,如今想来,竟都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只有少年时他跌坐在殿门前,茫然无措的抬头望着空气中的尘埃惶惶不安的心情,还有那种如尘埃般卑微、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的滋味……

如今想起,仍然记忆犹新。

红雀还在旁低声道:“青岩哥,那可还要我去隔壁……”

青岩低声道:“不必了。”

红雀很茫然:“啊?不见了……”

青岩已对小丫头道:“你去瞧瞧,宣王府的人可还在外头吗?若还在就请进来。”

小丫头应了声是,转身颠颠儿的跑出去了。

红雀看着小丫头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念叨道:“青岩哥今日好古怪,分明先前说谁也不见的,方才却忽然要见七殿下,这会子又不见了……还叫阿萱去让什么宣王府的人进来,这是怎么了……”

青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身看着红雀,沉默了良久,道:“红雀,有件事,我记挂了很多年,一直想去做,只是……时机总不成熟,我只能一直忍耐,如今……终于到了我可以……也应当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了,只是我心里也没有一定能成功的把握,此事若是不成,我或许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如果害怕被我牵连,今夜……便去驿站账上支一笔银子,离开京城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

宣王府。

暮春时节,花园里仍是绿意盎然,闻迁独坐在花园亭中,桌上摆着一副楸木棋盘,他一人便执了黑白二色棋子,正独坐独弈。

没过多久,花园小径上有个侍女带着人来了,闻迁远远见到那人,立刻从圆凳上起了身来,两步走下亭前台阶,亲自相迎,面上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看了便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贵客驾临,却是小王有失远迎了。”

又朝旁边那领路的侍女道:“你先下去。”

等侍女退下,他竟亲自招呼了来人坐下,这才笑道:“如今外头不知多少人,欲见秉笔一面而不得其门,今日谢秉笔愿意赏光来见,本王倒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了。”

在他对面坐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岩。

青岩看了看桌上棋局,浅笑道:“春日将尽,寻常俗人,早已没什么春情了,五殿下却是好兴致,竟在此独弈。”

又道:“五殿下千金之躯,肯见小的一面,才是真真纡尊降贵,王爷待小的这般客气,实是小的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闻迁笑道:“独弈无趣,只可惜我这王府里没有懂棋之人,早听闻秉笔才情不俗,通文墨书画、又擅琴棋,今日正好与本王作陪了。”

说着推了白子的棋盒过来,青岩却没去接,只是笑了笑道:“五殿下若有兴致,弈棋之事,小的往后有的是机会作陪,只是今日小的冒昧求见,为的其实是小的自己的私事。”

闻迁“哦”了一声,道:“本王还以为是前些日子,本王想见秉笔一面而不得,谢秉笔回心转意,今日才肯赏光,怎么秉笔找本王,是有事要谈吗?”

青岩沉默了片刻,道:“五殿下找小的所为何事,小的心中也大致有数,只是小的今日登了五殿下的门,的确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想求殿下,若殿下肯帮小的这个忙,小的人微言轻……虽不敢和殿下保证什么,往后若殿下不弃,却愿意替五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这番话完全出乎了闻迁意料,把闻迁弄了个措手不及。

闻迁半晌才道:“喔……竟有此事,不知是什么事?竟让秉笔亲自登门来求本王,有什么事是父皇不能帮你的,即便父皇不能,秉笔从前不是在七弟宫中伺候了多年么,怎么七弟却也不肯帮秉笔这个忙吗?”

青岩道:“小的也知道,如今这个关口,小的忽然登门来访,殿下难免心生疑窦,但这两年小的在万岁身边伺候,事事谨小慎微,从未与外臣私交,自进司礼监以来,因知我这位置紧要,更是生怕行差踏错,唯恐万岁对小的生了疑心,这些……五殿下应当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闻迁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青岩这才继续道:“今日小的冒险来见殿下,想必殿下也明白,小的是担了干系的,万一皇上知道了,恐怕免不了要疑心,小的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行此险事……五殿下方才问小的,为何七殿下不肯帮小的这个忙……”

他语及此处,顿了顿,脸上显出哀然和隐隐的怨怼之意来,道:“正是因为七殿下,小的才求告无门,他自然是不会帮小的的了。”

这下勾起了闻迁的兴致,挑了眉道:“哦?到底是什么事,谢秉笔但说无妨,若本王真能帮得上忙的,必不推辞。”

青岩道:“小的入宫晚,当年父亲早亡,家中只剩下母亲和姐姐,后来母亲重病,无钱治病,小的没法子,又听说进宫做内侍,能领到比在外头做工更多的月例银子,便净身入了宫,后来小的被万岁指去伺候七殿下,那时七殿下还年幼,因怕小的欺主年少,生了异心,便叫人在外头看住了小的母亲和姐姐,以作人质,好叫小的忠心事主。”

闻迁听了,虽然微微一怔,心里倒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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