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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踹墙。

好在那男人并不持久,过了一会,真真正正的没了声。

席然睡了一会,窗外发出东西相触的哒哒声,像有人趴在窗口敲。黑暗中,席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露着浅浅夜光的窗一动不动,僵持几分钟后,才确定是晚起的风,刮着松散电线之类的拍打窗户。

席然稍稍放下心,却难以入眠,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的涌入耳道,他脆弱的神经恍若也被‘哒哒’的弹着,一夜头疼,一夜失眠,最终是困的双眼冒泪,意识实在撑不住了,才昏睡去。

醒来时,席然顶着一对乌青的眼,用手抚了一下头发,发现长发好几处结成一块一块,凌乱不堪,油腻又打结。

席然看着这乱腾腾的秀发,半天不能回神,他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下楼买了包子豆浆,回程时同旅店老板问道“老板,有镜子和剪刀么?借来用一下,很快就还你。”

“有,你要干嘛?”

席然抿了抿唇,不知怎的,心里觉得这话需要勇气“我要剪头发。”

席然将镜子靠在床角,蹲在地上,对着镜子,一圈一圈地拆下久经磨难的纱布,仔细端详着这张脸。他的半边脸上还印着隐隐约约泛红的五指印,被那天晚上的流氓扇的,光洁的额头上,一道狰狞的,露着干枯的血肉的伤疤,几处开始结痂,棕红色的痂痕险要蔓延到眉角。

他的五官,本是清清淡淡,温和又秀气的,因为这道刺眼的疤,生出了几分诡谲来,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席然蹙眉头,那道伤痕便也跟着蹙,镜子里的人变的更丑了。

“真丑。”

席然一手拎起一撮长发,一手拿起剪刀,对着长度比划。

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要留长发。

那是他高中和吴雪儿周末去看画展的时候,有幸遇到一位正在开讲座的艺术家。那人是众星拱月、气质翩翩,讲起课来语调温和、谈吐清晰有力,席然远远地看过去,最显眼的是他那如瀑般柔顺而下的黑色长发,在一个男人身上,竟不奇怪,反而还显出一种独特的美。

席然看着心脏怦怦直跳,吴雪儿眼冒桃花,连说了好几句大美人。

这时有人在两人身后夸张地交谈“哇,男人还留个长发,怪不怪啊?”

“他这是有意引导性取向。”

“搞艺术的都是这样~有点变态心理~”

席然感到不适,坐的僵直,吴雪儿俏眼一瞪扭头就要发飙,席然见那几个都是成年人,连忙拉住她,说“算了算了。”

等那些人一走,吴雪儿忍不住破口大骂“靠!老娘最看不过的就是他们这种傻逼!吃饱了没事,天天靠一张嘴指点江山!脑子看着生得跟正常人一样,其实真正的大脑只有一粒黄豆那么大,其余装的全是水!”吴雪儿气哼哼的说“女生可以剪短发,男生也可以留长发。性别不是固化的,人可以喜欢任何事,成为任何人,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咔嚓——’

‘咔嚓——’

一缕缕黑色的发丝从手中落下,轻飘飘地砸在地上,形成一块块黑色的漩涡,屋内极为安静,只有剪刀的声音,像进行某种庄重而神圣的仪式,他的内心竟带着几分虔诚,他是审判者,亦是被审判的人,在这间简陋的、破旧的、无人知晓的屋子里,他审判他自己。

直到整段脖颈、耳根都变得清爽无比,眼前的刘海也被缓慢的修去,席然将剪刀轻轻放下,镜子里的人,俨然从一个长发飘飘的青年人,变成了一个刺猬短发的少年。

他的容貌因为发型,完全焕然一新,十分钟前的他,定是认不出这副模样的自己。

..

“不招童工。”

老板看着这个纤瘦肤白的年轻人,一层层触目惊心的纱布下是一双恍若小鹿的眼睛,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小孩,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席然的求职申请。

席然哭笑不得“我成年了。”

老板半信半疑地瞅了他一眼,伸手“身份证呢?”

“啊,我忘带了。”席然掏了掏空荡荡的口袋,露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随后向老板恳求道“哥,你就让我在这里干两天吧,我能干很多活的,端盘、扫地、洗碗都可以。”

老板上下打量着席然,这身板看着就干不了几成活,要是在自己这里磕了碰了,还要掏医药费,况本来就带着一头伤,怕不是来碰瓷的!遂摆起了臭脸,语气不耐地摆摆手“走走走。”

席然被老板赶出来,可怜兮兮地走在街上,这是他今天第四次求职失败。可曾想到曾经前途无量、拿奖学金如喝水的大学生,现在连份扫地的工作都争不到,席然频频苦笑,正惆怅着,肩膀被人拍了拍,往后看去,一位头发染得金黄,身穿制服的男人冲他一挑眉。

“小哥,找工作?”

红灯区这地,说假不太假,说真不太真,据说是当地的地头蛇看着财路,跟政府打了照面,发展成一条规模较为庞大的色情产业链,外来人多,黑工也多,席然趁着这鱼龙混杂的,讨了份黑工,说是做酒吧打杂,招他的那人年纪二十五六,叫‘凯文’,长相却是实打实的华夏人。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花名儿,久而久之,真名叫什么也就无人在意了。

“六街有做假证的,明天带你去。”凯文对着员工更衣室的幕布喊着,席然在里面应了声,换好衣服拉开帘子走出来。

凯文瞪直了眼睛,眼珠几乎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吹了声口哨,“身材比例好啊,腿这么长,一米七的人整着跟个一米八似的。”

“谢谢哥。”

凯文说他原来那一身,往地上一坐可以跟乞丐抢饭碗,照着码数拿了套工作服,强制地让席然去换上。席然上身黑衫黑马甲,下身小西裤,脖颈间打了一个蓝色的领结。裤腰那么一收,就勾出了青年人的小腰,是盈盈一握,臀线挺翘,一双腿又直又长。

“我果然没看错。”凯文对席然极为满意,“别搞卫生了,今晚就去当服务生吧,工资加五百。”

“服务生主要干什么?”

“还能干啥,就端端酒,记记菜单,跟顾客打交道,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总比跟扫帚打交道好吧?”

席然敛眉,犹豫半晌“好吧,我试试。”

“你这小子,要不要赚钱啊?多三百块还愁眉苦脸的?”

“要的,要的,谢谢凯文哥......”

凯文大手一拍席然的背,手里夹着烟,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会挣很多钱的。”

日落西垂,太阳落下地平线的信号,打开了夜街的开关。席然不曾想,老城区翻过一面,竟是霓虹流动,街道浸在五光十色的暧昧中,表面上是各式各样的酒吧迪厅,穿过隐秘小道,建筑内里,那些靠身体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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