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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同学在这儿, 那我就不打扰了。”
夏油杰却也在这时恰好想起来男人的身份。
是先前想要从小林郁身上压榨出剩余价值的高层之一。
夏油杰漫不经心瞥他一眼,侧开身体,弯眼, 慢声细语:“校长室在这条走廊的尽头,你要去的话, 就得穿过这条道。”
男人陡然一惊。
他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悄悄抬眼望向夏油杰。
黑发少年笑得和煦温柔,一副在亲切替他指路的好心人模样;眉眼却含着化不开的冷沉, 眸色更是深得望不见底。
令人胆寒的咒力自少年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涌动。
然后,男人明显感觉到, 那些蠢蠢欲动的暗蓝咒力中突然分出了一丝,悄悄抚过了他脖颈的大动脉。
恐惧霎时淹没了他的喉咙。
血液仿佛在此刻冻结。
他猛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伸手护住自己的脖颈, 脸色青白交杂。
明明是阳光正烈的夏日正午, 男人却觉得有阵阵刺骨凉气扑面而来。
“你!”男人不敢置信。
半个月前,五条悟一夜之间杀掉了好几个高层,其中便包括加茂家主的弟弟——加茂真之介。
但是没人敢对此提出置喙。
小林郁的死亡事件,他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高层里偶尔有抱怨与劝诫的声音,也很快都被压了下去。
咒术界安静得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是现代最强的咒术师,拥有着凡人不可及的力量;一旦他真的想要大开杀戒,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他。
何况,连作为被害者亲哥哥的加茂家主都没发难,他们更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去故意挑衅五条悟。
幸而,在杀完推动刺杀案件的几个幕后策划者后,五条悟便收了手,转而专心追踪起那个树枝咒灵的踪迹来。
但很快,事情又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
曾经那些支持除掉小林郁、却因为各种考量暂时还未动手的激进派,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
其中不乏几个一级咒术师。
手法干净隐蔽,现场处理得很好,他们搜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什么证据。
但怀疑人选也并非没有。
在东京内留有这等实力,又对高层心怀怨怼的人,也只有两名。
五条悟,或者夏油杰。
前者向来随心所欲,动手也不会是这样的手法,那便只剩下后者。
男人这次来,便是奉了咒术总监部的命令,想私下里找夜蛾施压,讨出个处理方案来。
却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夏油杰居然也敢动手。
他们原以为御三家之间就算彼此有所摩擦,但同时也被坚固的利益牢牢绑在同一辆战车上。
他们错估了小林郁对这两个人的重要程度。
两个……
彻头彻尾的疯子。
男人咬牙,眼里渐渐浮起狠厉之色。
“夏油杰,你——”
“别紧张。”夏油杰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眼睫微垂,唇畔似有若无的弧度加深,笑意也愈发温柔,“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随着磁性尾音落下。
那些探出去的咒力也被乖乖收回。
少年四周疯狂涌动的咒力像只被顺了毛的大型野兽一般收拢利爪,慢慢安静下来。
走廊阴影中,夏油杰垂着眸,神情难辨,只有唇角笑意显得十分真切。
他又特地往旁两步,彻底让了开来。
男人看他一眼,拢在宽大袖袍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而后默不作声地加快步伐,通过了这条走廊。
他身后,黑发少年眯起狭长眼尾,眼神冷漠。
夏油杰视线淡然扫过男人背影,指节微微屈起。
与此同时。
医务室的门忽然被拉开。
家入硝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烟。
“要吗?”她咬着根细支香烟,声音含混。
夏油杰一顿,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
他看了看硝子,半晌,笑了一下,从烟盒里同样地抽出一支烟。
而男人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拐角。
家入硝子不动声色地瞄了一记走廊转角,闲聊似的开口:“再这样下去,半个高层都快被你杀光了。”
“姑且问一下,你的目标是清洗全高层吗?”
夏油杰在裤兜里翻找出打火机,按下开关,一小束火苗便唰地腾升起来,将他落在墙上的影子映得扭曲一瞬。
“你很在意?”他随口问。
家入硝子吐出一口烟圈,纠正:“不是我,是郁。”
夏油杰脸上漠不关心的神色僵住了。
刚燃起的香烟冒着点点猩红。
家入硝子:“五条为什么不把高层全杀了的原因,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夏油杰当然知道。
因为被摧毁的秩序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立刻重建起来。
要将原有的危楼砸成废墟的确容易,可如何才能从废墟上重新建起一栋漂亮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大厦,那就另当别论了。
咒术界传承千年,早已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虽然人数少,可与政府、财团、权贵之间的关系却像树的根系一样盘根错杂,彼此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明面上的协定虽不多,但私底下达成的协议却不一定如此。
推翻重建,必然会带来一阵动荡期。底下的咒术师该怎样安排,与政府之间的协定是否要重新进行估量,财团的赞助资金又当如何处理,以及,最重要的是——
怎样才能找到信任的人撑起这栋新的大厦。
而这阵动荡期里,咒术师们祓除咒灵的工作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被咒灵杀害的普通人,数量大概也会随之上升。
在想出一套能替代的成熟体系之前,五条悟选择了暂时放过那些高层。
“郁她还挺贪心的。”家入硝子倚在门框上,眼角那颗小巧泪痣被烟雾遮得朦朦胧胧,“不仅想要救普通人,也会尽全力去救咒术师。”
“比起自己,更优先别人。”
“如果是她的话,大概也会选择五条的做法吧。”
夏油杰指缝里夹着烟,沉默。
家入硝子便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吐着烟圈。
良久。
夏油杰苦笑着开口,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我最近睡得很不好。”
每一次进入浅眠,他都会梦见红发少女与自己拉钩的画面,看见自己欢喜地压上她的唇。
随之而来又挥散不去的,是她屋子里的满地鲜血与咒力残秽。
这两幅场景无数次交织着出现,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也撕裂成两半。
夏油杰渐渐的便也不敢睡了。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