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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也十?分?清晰。
沈敬安颈侧和腕骨上有不明显的淤伤,延伸至衫袖之下, 定是因违抗父命令所致。
林凝素就这样看着少年的眼睛, 二人相?顾无言,却好似已经说过?千言万语。
她脚下仿佛灌了铅水, 一步也拔不动, 衣角轻轻拽动着,才从深深的情绪之中抽离开。是银岫在提醒她。
不能再徒惹是非。
林凝素掐着手心,随后连忙别回头去,想快步迈进房内。
“阿素!”沈敬安充斥着不敢置信的语气。
“你不愿看?见我了吗?”
“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从前时常挂在嘴边的甜言蜜语, 此?刻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不配。
在大婚之日,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将林凝素带走,可?他却一丝一毫的法子都?没有。他实在不敢再倾吐自己的爱意,每一个?思念林凝素的时刻都?让他痛苦万分?。
“沈世子,天就要亮了, 快回去吧。”林凝素扶着门柱, 不敢转身。
再瞧上一眼,她只怕都?会改口。
沈世子….
沈敬安听着这个?陌生而疏离的称呼, 不禁摇摇头,眼眶中的酸涩被生生忍住, 可?心如刀绞的感觉却没法制止。
夜露味潮, 刮过?林叶间的轻风, 将空气都?染上一丝苦味。
银岫见状低下头, 竟是也不忍再看?,踌躇片刻后自行退下了。
“阿素, 同我说几句话成吗?”
少年声音比之方才干涩,一字一句像是钝刀子,敲在她心头之上。
“阿素….”
林凝素紧闭双目,挣扎一番后缓缓转身。
“你说吧。”她的尾音有哽咽。
往后,再想说些什么,也是不能了。
沈敬安垂下目光,满腔的许诺又都?咽回腹中。一个?时辰后,就是他迎亲的时间。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毫无意义。
“这一个?月,我被困在家中。这几日,父亲见我不再反抗,今晨才得机会出?来。阿素,你会不会怪我没去寻你。”
怎么会,错的从来不是你。
林凝素看?着少年充满愧疚的神色,却没法将自己的真实心意告知?。
“母亲同我说了那些话,我一句也不相?信。我必得亲口问你。”沈敬安目光灼灼。
“…..那就是我要说的话,你回去吧。好生成亲,我也该回宫了。”
“阿素?”沈敬安瞪大双目,震惊万分?,一颗眼泪滴落,“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这是实话,一定是他逼迫你的。我不相?信!”
“没有人逼迫我,你快些回去吧。”
沈敬安看?着林凝素故作?淡然的样?子,心下抽颤。他攥紧了手底的瓦片,目光忽而变得凌厉:“一定是他,是他迫你…迫我们….”
“我必要救你回来,不叫他遂心愿。”
话罢,沈敬安最后看?向墙内的少女一眼,随后一跃下高墙,自墙外飞奔去林家马房。
“敬安!”林凝素见这人突然离开,心下一阵担忧。
敬安他想做什么?
日光自山尖冒出?,自窗棂照进桃源阁里间,淡绯色的光芒照在林凝素面容上,却将她衬得愈发憔悴。
她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
“姑娘,我们该出?发了。”银岫轻生提醒着。
林凝素点头,由云鸾搀扶着往林府门前去。
父亲伤风未痊愈,只有母亲来相?送。
母亲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陛下好歹…好歹也该册封之后再接你进宫的。”
这样?还能多相?处一些时日。总好过?现在,不知?归期。
“母亲,不必相?送。”
就在她将要离开之际,管事忽然自外头回来,低声在母亲身侧道了几句。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林凝素听了个?真切。
沈世子逃婚了。
他留下一封自请前往西戎疆域的书信便不见了。
“你说什么?”林凝素急切询问。
管事这才将细枝末节道出?:“方才夫人命老奴前去沈家送去贺礼,远远地瞧见里头乱成一团。留意打听才知?,是今晨沈世子被放出?来,谁知?便不见了。”
“沈世子所留书信上说,忧虑西边战事,想去助力阮柱国。至于这亲事,便等?着日后归来再举行。”
林夫人闻言皱眉,说道:“这是天家赐婚,就这样?走了,只怕….”
管事又言道:“沈世子信上也未说推拒之言,圣上或许会恼怒,但未必会怪罪。”他话罢又摇摇头,其中的牵涉太多,只能看?造化?了。
“前后两?桩婚事,都?没成,侯府是要脸面的人,如今真是连最后一层遮掩都?没了。”林夫人也心疼沈敬安,毕竟是自小看?到大的。
他和林凝素不能续缘也就罢了,今日又闹起来,日后哪还有合适的人家肯许给沈敬安呢?
林凝素一直悬起的心没能放下,而是直接坠入谷底。
敬安走了。
林砚许她回来前的话还历历在目,若这婚事没成。
她趔趄了一下,险些磕碰在车马上。
可?是,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要去见敬安,是敬安自行而来….
“大姑娘,当心。”银岫扶住她的手臂。
林凝素转身,紧紧盯着银岫。
银岫机灵,自是能读懂她这眼神中的意思。
沈敬安来的时候,桃源阁内只有几个?林家的小侍,并没有其他人瞧见。
只要银岫不说,林砚就不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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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还是天朗气清,不过?一个?时辰,乌云布满整个?玄天,沉甸甸地压在望不尽的宫宇上方,似要将一切都?埋没。
凉风钻进衣袖,浑身发冷,林凝素轻轻裹着衣衫站在明镜殿外,就是没能下定决心进去。
片刻后,殿前的一位老黄门看?见了林凝素,随后躬着腰背上前,面上堆叠着笑?意:“林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陛下等?着呢。”
不能再犹豫了。
林凝素由那老黄门引着进了内殿,炉香袅袅,绕着凌乱的圈圆四散在空气之中。珠帘之后,男人正闭着双目,歪在小榻之上。
他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捻着一朵未知?品类的春花垂在榻下,修长的身子半蜷着,似白鹤入定。
林砚的情绪总是不明显的,在这人开口之前,无人知?晓他心中所想。
但林凝素待在这人身旁太久,渐渐练就一种提前察觉危机的六感。
她在殿外停顿住,低声向身后银岫叮嘱:“照实说吧。”
这人定是什么都?知?晓了。
若银岫说谎,恐将性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