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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挪动时极为繁琐,慌忙之中难免混乱。
这一下,便终究是露了怯。
身后,义军和主帅赵安只认阮笳一人,当即跟随。他们队伍远比阮笳一人庞大,行进之间全然不顾那些文武大臣站立之所,就这样直直向前。
那群能在七日乱局中活下来的人,个个都是极惜命的,一时便被冲散得如大军压境时,慌乱逃窜的鼠辈。
一场本是大楚继后与遗臣布置给阮笳的下马威,至此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当着全城的百姓之面,情势倒转。
次日一早,阮笳的指令从内宫中传出,玄甲未脱的士兵将令谕一个个送到了那些文武大臣的府上,面对隐隐泛着血色的盔甲,无人敢拒绝。
这些大臣自内城府上到上朝的殿宇,一路皆是玄甲冷面的兵士驻守,肃杀之气直冲他们的心神百骸。
一到殿前,众人便看到阮笳在属于大楚皇帝的龙椅之前,堂而皇之加了一把座椅,端坐在其上。
好几人心下疑窦顿生,心下莫名打起鼓来。
朝会开始,没有过多的铺垫,众人便听一旁侍者高声宣旨。
大意是说:“当国危难,为大局计,顺应天地之意,承群臣百姓之请,愿为——”
摄、政、王。
摄政王,非皇非帝,却又必然行皇帝权,比之一个别人送来的暂时皇帝,进退皆有余地得多。
而这些大楚文武们巴巴以为是“好棋”的继后,如今后不是后、母不是母。这棋已然废了。
第77章 残酷暴戾的残疾君王13
山间杂道, 山风呼啸间,马蹄声乱响成一团。
奔在最前的一匹马上,是一对青年男女共乘, 男子额上一抹金带被斑驳血污染黑, 女子即便妆容潦草,亦难掩倾城国色。
这男女正是一路逃亡的齐怀珵与阮令宜。
那日夜会归来, 阮令宜先是路上猝不及防撞见阮笳死而复生, 之后又被一直打心底里认为极其爱护自己的父皇, 毫不留情地宣诏关押囚禁。
她的心理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以至于,当七日前,齐怀珵带着一身血污,突然出现在阮令宜的关押之所, 并告诉她楚都虞阳已被阮笳的义军攻破,而她的父皇阮稷扔下她、扔下她的母后以及众多兄弟姊妹, 独自逃亡。阮令宜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跟着齐怀珵离开。
一个自己曾经派人刺杀过的便宜哥哥,与一个貌合神离但主动来寻她的“爱人”,阮令宜自认很清楚该如何选择。
只是现下,两人又遇到了一些意外。
依照齐怀珵的本来计划,他们该在一队东梁军精锐护佑下,一路取奇道潜回东梁国中,再徐徐图之, 以待卷土重来之时。
但是现在, 两人却在一队玄甲义军的追击下, 被迫奔往了完全不同的方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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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珵的东梁精锐, 则在连续七日的追击下, 被逐个瓦解、俘虏, 现下已不剩一人。
马蹄飞驰,在慌乱奔逃之际,齐怀珵和阮令宜忍不住同时回头向后望了一眼。
这一眼,他们心中忽而升起一丝悲凉,只觉自身仿佛被狼群追击的两只羊。
这七日下来,齐怀珵和阮令宜不是没猜出来,这群人分明是在逼着他们去某个特定的方向,而非真是在追击两人。
但是他们不敢赌,不敢赌万分之一的会落到阮笳手中的可能。
“驾!——驾!”齐怀珵一咬牙,腰腿发力,马匹奔驰再次加速。
他俊秀儒雅的眼中暗流奔涌,他已看出被逼前往的尽头所在,那是一处高峰绝壁。而在绝壁之上,正是大楚与东梁的共同邻国——虎视眈眈的蛮夷,北元。
齐怀珵仓促斜瞧一眼身后的阮令宜。心中暗暗念道,但愿,但愿他这一步棋未走错,但愿阮令宜当真有那般神异之力。
而阮令宜,她仍怔怔回望着身后,望着那些英武悍勇的玄甲军,也望着山陵层叠之后,影影绰绰、不断远去的大楚都城和巍峨富丽的楚宫。
...
此时的楚宫,朝堂之上。
阮笳宣布自立摄政王,朝野一片死寂,许久无人出声。
“臣斗胆有一问。” 终于有一人站了出来,“殿下既任摄政王,那我大楚皇帝,又该由何人继位?”
“当国飘摇为难之际,皇位不可有一日空悬,国本不可有一分动摇!”
这位大人一派慷慨陈词,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灼灼逼视着龙椅之前的阮笳。
一声嗤笑打破了僵局,袍袖轻展,阮笳不紧不慢答道:“皇位,自然是属于父皇。”
那“父皇”二字,带着一种揶揄的调子,没有半分为子、为臣该有的尊敬爱重。
这答案实属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怪大楚诸臣未将这位“陛下”纳入考量,实在是即便阮稷在位那十年,他上朝理事的次数也能用十指数得清。
对于大楚臣民来说,阮稷与其说是一个帝王,不如说是一个符号、一个不合格的吉祥物。
更遑论,楚都内城七日乱局,阮氏皇族互相咬杀,若非阮笳还站在他们面前,皇室在众臣的眼中已经与崩塌无异。
所有人都默认,阮稷出逃,便是身亡。
阮笳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中,继续说道:“诸位大人这就将‘父皇’抛之脑后,如此忠心,如此聪慧变通...”
“这真叫本王,不敢擅用尔等啊。”
他已然自认摄政王,再无商榷余地。
阶下,那名大臣听到这番尖锐话语,浑身一震。这种话,史书中不知写过多少,下一句接得往往不是赐死,便是灭族。
慌忙之中,那人直接就跪了下来。口中连连呼叫:“臣不敢,望摄政王恕臣愚昧无知,口出狂言!”
没再理会他,阮笳收回视线,接着说道:“父皇一日不归,皇位一日不可易主。”
他道,“况且,荣华公主为父皇掌上明珠,珍爱甚于己身,而今她下落不明,我等又如何能安居高位?”
这话便是张口胡来了。所谓的掌上明珠、珍爱至极,都城被破前几日才被无情下狱。此事大楚都城中人尽皆知,只是如今朝堂之上,无人再敢贸然出言反驳。
见没人反对,阮笳满意含笑,转头示意內侍再宣下一份旨意。这份,是他摄政期间的基本“规则”。
第一,过往阮稷之时,大楚朝堂常年十日不朝,甚至一月才有一次朝会。现下特殊之时,改为隔日一朝。
第二,大楚内宫及都城戍卫,全部交由玄甲义军接管。
第三,其余官员及朝廷运转制度,仍然沿用旧制,暂不变更。
这几条一出,旁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昨日相迎时为首那位二品官员却先动了心思。
只见他在阶下与旁人眼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