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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欣喜若狂。难道也要像她刚来时那样,第三次方能成功吗?

上一世她虽然离开了村子,但北山往北实在荒凉。她不知走了几天几夜,吃野果啃树皮,饿了就喝脏兮兮的叶子上的露水。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撑到再遇见一个人影。

转生回来,她看着手里的饼子,突然有些不舍得给出去了。

饿死的滋味实在太难捱了。并不比被打死好受。

一边和黄老头聊着天,她一边想着上一世。既然父亲说是因为招娣假借他的名义出去才被他察觉,那这一次便不用这个借口了。

拨乱反正之后,招娣一切照旧。一样去听那黄老头说着如何推滑索才能一口气到对岸,听黄老头说以过不来为要挟睡了滋味很好的女人。

照旧在那一天让盼娣带着两个妹妹去看夕阳,又故技重施地在弟弟的额头上砸出血痕。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严重一些,血珠子几乎糊住了那小子的眼睛。

招娣有些变态地笑了。

做完这些,她最后看了一眼炕上的草席,却没有将它带走。只拿着夹着鸡蛋的香喷喷的烧饼,不再像上一次那样小心地往河边走去。

她知道现在河边只有黄老头一个人。

她央求着黄老头,让她也坐一坐这个索道。她想亲身体验一下,黄老头所说的能把人推到对岸去的神奇的巧劲是什么样的。然后她再划回来,也让黄老头勾她一次。

这一次,她再没提要出去,也没有提到她的父亲。

黄老头不疑有它,将她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的脚搁在下面的索套上,又让她握住面前的绳索,牵着她慢慢地往前挪。

她就要成功了!



在索道上飞速划过的时候,招娣不可抑制地回想着这几年的生活。

那些辱骂,那些践踏,那些短暂的生命,那些透着血腥味的空气,还有她那么多次的死亡。

她还是会觉得痛,但又因为越来越靠近对岸而不由得雀跃起来,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是痛得落泪,还是被对岸的光刺得流眼泪。

她几乎不由自主地朝对面伸出手,好像能抓住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也许是自由的空气,也许是在光线里闪耀的灰尘。

索套离对岸越来越近,仿佛她一步就能跨过去。

薛苏有些癫狂地叫出声来。

可转瞬间,她的叫声变得惊恐。

索套停了,停在离对岸两人长的距离处。

黄老头在河边索道经营了几十年,却在一个轻飘飘的小姑娘身上失手了。

招娣忙不迭地回头想要求救,却看见远处的岸上并排站着两个身影。她慌张地伸出一只手抹了抹眼睛,但依旧看不清是谁。

还能是谁呢?大概就是她的父亲吧。

终于在这一个瞬间,招娣想明白了。

黄老头怎么会失误呢?

他分明就在玩弄这个可怜的孩子啊。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早已经把她的行踪告诉了她的父亲。

原来不是因为什么借口,不是因为惊动了什么人,不是因为去了大姐的墓上。

都不是。

从黄老头吃了她的第一块饼开始,她的行踪就都被家里人知道了。

他们看着她挣扎,像笼子里的鸟,以为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其实都被笼子外的人透过缝隙看了个遍。

招娣终于不再挣扎了。

她松开手,像一只真正的鸟一样,向索道下方湍急的河流里直直俯冲而去。

第6章 山村女童5

招娣不得不认命了。

她出不去的。

这个认知让她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中。她开始想,这种死而复生,是一种恩赐,还是一种折磨?

原来这世上有太多的苦难,比死亡难挨。

她终于不想再跑了。与其一次一次的地循环,一次一次地死去,一次一次地重复着一样的结局,不如安安静静地走向被安排好的毁灭之路。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七年,也算是得上天眷顾,无病无灾地活到了十四岁了。

比她大两岁的三姐也早到了该寻人家出嫁的年纪,但却意外地留在了家里。

因为母亲死了。

无休止的生育像个无底的黑洞,恶狠狠地吞噬着她瘦弱身体的营养,吸走她早已经为数不多的生机。

她的裤子上常年都是血,淋淋漓漓地,身边一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听焦老婶说她这是“漏红”了。孩子多的女人大多都有,不用在意。

还有比她漏得还多的呢,人家也活得好好的。

母亲这样安慰自己,平日里装作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却又会在突然急着站起或者打喷嚏的时候,两腿下意识地夹紧裤子。

招娣几次看到她大腿根的布料都变了颜色。

王老四因为这个,也不愿意跟她同房。他旺盛的精力都送到了北山宋寡妇的地里,院子里,还有卧房里。

母亲也曾经去宋寡妇门前堵过人,牵着半大的儿子站在人家门前,却被自己的丈夫冷漠地眼神刺伤,眼里噙着泪水低着头,逃也似地回了家。

招娣就跟在她身后,冷着眼看着她一路回去,又抱着不耐烦的儿子坐在炕上哭。

直到有一天,王老四喝醉了,看着越来越大的儿子心生骄傲,也给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几乎瘦得有些脱相的妻子几分好脸色。

母亲受宠若惊,半推半就地去洗干净了身子,跟他在炕上滚了一宿。

这一夜过去,她就又怀孕了。

刚开始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终于不流血了。她觉得这是夜以继日的祷告终于有了效果,也相信有了男人就能治这些女人病这回事。

她重新出门,逢人就劝女人们同自己家的男人同房。

母亲以为她终于可以干净清爽地活着了。可谁想到肚子却一天一天大起来。

她太瘦了,又坚持不肯脱下怀儿子时候穿的大袍子,因而显不出腰身。孩子怀了四个月才知道。

他们原本是不想要的,家里吃饭的嘴太多了,而劳动力又只剩下四个半大的女孩。

自从王老四迷上了宋寡妇,拾掇自己家的地就愈发不上心了,而母亲的身体又像破旧的风箱,抽拉间几乎要漏出呼哧呼哧的风。

可焦老婶来看过,说八成是个带把的。

于是他们又都动摇了。

四个月的孩子,几乎已经成形了,可能手脚都长出来了。母亲这样跟招娣说。

那也是一条命。若是不要他了,黄泉之下他会有怨气的。所以要生下来。

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你们几个丫头片子积了阴德。

母亲开始说这话时,原本脸上带了些恍惚的神情。可说完之后,她却突然换上了些笑容,眼睛里也重新充满了不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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