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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上?了初中?以后,秦静雅通过邻居介绍,去咸城找了份工资高的工作。
即便?聚少?离多,段之愿每天和她通电话时,也?能感受到电话里秦静雅的乐观和喜悦。
生活苛待她,岁月鞭策她。
但秦静雅仍旧人如其名,她活得安静、优雅。
她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即便?是十多年前的老款,穿在她身上依旧整洁如新。
平日里遇见邻居,她总会率先露出和蔼的笑。
无论段之愿遇到什么挫折,传到她那里都是小事。
可直到今天,得知段之愿的男朋友居然就是张昱树时。
过去一切似乎都是幻境,像是锤子敲在了玻璃最脆弱的位置。
只需轻轻一下,满屏裂痕,所有幻境归为虚无。
秦静雅就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
指尖用力点着段之愿。
“你好好想想吧!”
卧室门从?未像今天这样关得如此用力。
吓得段之愿浑身一抖,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未从阴影走出来的人,是妈妈。
或许在手里捧着段覃见义勇为奖章时,她也?曾在内心怨恨张昱树一家人。
又或许,是时间将她的情绪逐渐演变成怨恨。
她是英雄的家属,是伟大的妈妈。
两个沉重的名头落在头顶,所以她必须要面朝阳光,必须勇往直前。
可所有人都忽略了,除了这些身份以为,她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整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
所以即便她心如刀绞,也?得振作起来。
或者,段之愿猜想。
夜深人静时,她是不是也会怨恨段覃。
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当心里的阴暗面浮出时,全世界都应该配合着她的消极情绪共同毁灭。
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受了委屈就要用力敲打相框,哭着?怨爸爸不能出来帮忙。
段之愿一整晚都没有睡,巨大的压力席卷了她全部细胞和神经。
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她实在忍不住了,电话打到张昱树那端。
当他的声音传过来时,本来已经止住眼泪的段之愿突然就小声抽泣起来。
眼泪越来越多,取之不竭。
她断断续续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到最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床头柜上都是她用来擦鼻涕和眼泪的纸巾。
“愿愿,愿愿。”
他沉稳的声音徐徐传进耳朵:“你?别哭,听我?说。”
“明?天我?会去你?家,我?来和你妈妈谈这件事。”
“可是……我?妈她,她应该不想见到你。”
“你?相信我?吗?”张昱树问她:“你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段之愿心里七上八下。
本来都已经觉得自己必须要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做出选择,可现在,一听到张昱树的声音,想起他的脸,就好像在夜半时分看见了初升的太阳。
她寻寻觅觅,似乎是看见前方有条曲折蜿蜒,通往光明?的路。
“相信……”她说。
“那好,既然相信我?,就不要再?哭了。”张昱树告诉她:“你躺下睡觉,等你?睡醒了,我?就出现在你?面前。”
“可我睡不着……”
“那让我看看你?”
“不要。”段之愿掖了下耳边的碎发,手指碰到耳蜗时,带出冰凉的眼泪。
“我现在一定很丑。”
“不给我看看我怎么能知道。”
段之愿还是和他开视频了。
因为很想见他,思绪万千无限延伸,似乎只有见到他才会安心。
张昱树躺在床上?,看样子是在睡梦中被她的电话吵醒。
他开了床头的一盏灯,暗黄色光线能看清他下巴上青灰色胡茬。
嘴里咬着?颗烟,烟头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他笑了一声,靠在床头上枕着手臂。
“怎么?就露个脑门啊?给我看你的美人尖呢?”
段之愿抽了下鼻子,没动?。
“不给看脸也行。”他的丹凤眼微眯,镜头向下晃了晃,露出明?显精壮的腹肌,再?到胸肌。
手上?下划了两下,又开口:“也给我看看你的。”
声音轻佻,吊儿郎当的样子。
话说的又痞又野,好像完全不跟她在一个情绪里。
段之愿才哑着嗓子说他:“你?别闹了。”
接视频里重新出现他的脸,笑得浪荡冲她抬了抬下巴:“睡不着给你唱首歌啊?”
“什么?歌?”
张昱树开始唱起段之愿从小就听过的一首——
“ABCDEFG,HIJ……”
五音不全,段之愿“噗嗤”一声笑了,说:“太难听了。”
“难听?”张昱树换了个姿势,说:“我?就靠这首歌才把这二十来个字母背下来的,专业老师评价一下我英语水平怎么样呗?”
“挺好的。”段之愿点头,抿着?唇配合着说:“你能背下来这些,已经很厉害了。”
……
他俩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段之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个地方。
张昱树问她是不是要去洗澡,不许挂视频,他要看。
段之愿抿着唇给他看四周:“我还在房间,这是窗台边上?。”
她说从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坐在窗台上?。
开着?窗,等微风拂过面颊。
这样就好像在和风相拥,自己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小时候每次想爸爸了,她也?会坐在这里数天上的星星。
最亮的那一刻永远都是爸爸的眼睛。
话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张昱树沉声对她说:“愿愿,以后再也不让你坐在窗台上。”
心似乎就在这一刻静止。
刚好有微风从?窗外袭来,离开时卷走了她内心所有的阴霾。
可下一秒,张昱树又开口。
“弄你的时候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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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段之愿被妈妈做饭的声音吵醒。
本就觉浅,在床上?回忆了下昨天电话里张昱树说的话后,就彻底睡不着?了。
洗漱完毕后,段之愿趿着拖鞋来到客厅。
秦静雅看了她一眼,说:“饭马上?就好,你?上?班不着?急吧?”
情绪与平日一样,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被遗忘,睡一觉就湮没了全部阴霾。
段之愿心头一酸。
这些年,妈妈竟都是这么过来的。
而她却毫无察觉。
粥和菜端到桌上?,秦静雅说:“感觉好久都没和你一起吃过早饭了。”
她将排骨推向段之愿:“你说你怎么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