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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临风和光运道人所在的山谷。

此地已看不出丝毫曾经山谷的影子,两座大山被硬生生移平,崎岖的地形被硬生生压得平整,出现了一个占地百里方圆的辽阔平原。

天空中阴云攒聚,浓重的暗意下垂,像活生生将天穹撕裂一角,森白的电蛇奔流在乌云之间,不时泄露出几声整耳欲聋的雷鸣,一股压抑至极的不详气息扑面而来。

平原之上,有两方人马呈对立之势。

一方是以掌门为首的正道修士,纷纷目露凝重之色的盯着十丈开外的魍魉魔影。

相较于人人道骨仙风的正道修士,令他们如临大敌的魔道修士则生得各有特色,其中又以三人为最。

其中一人状如弥勒,肥脸大肚,左脚放置于右脚之上,端坐于法台,乍一看是慈悲为怀的得到高僧,可那法台上累积着的森森白骨,却不由得叫人心头发寒。

这正是白莲魔教的四大法王之一的,酒肉僧。

第二人则是个只有半人高的侏儒,背后隆起高高的山丘一只鼻子如鹰勾一般,面上皮肤层层耷拉,缝隙中藏污纳垢,一个又一个的脓包遍布全身,浑身味道臭不可闻。

这便是四大法王之一的,捉菩提。

而剩下的第三人,看似是个人畜无害的妙龄少女,一双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可这少女脑后却生长着另一副面孔,遍布密密麻麻的蜘蛛复眼,嘴角咧到而耳后根,猩红滴落着粘液的长舌探出。

这就是四大法王中的最后一人,妙观音。

而这三位容貌能止小儿夜啼的魔修,却将一名容貌俊逸,身姿挺拔,气息邪肆中带着些微的不协调的少年人拱卫在其中,并隐隐有以这少年人为首的架势。

这少年人正是让正道诸人如临大敌的祸首——祝临风,不,该说——盖世邪魔——无妄生!

……

余明真人和殷停落在了隔着对峙的两方人有十里远的巨石后,放下殷停,余明真人又接连在巨石周围插下阵旗将两人的气息掩盖了下去。

修士目力即佳,哪怕隔了十里远的距离,殷停依旧能看清场上正在发生的事,目光触及“祝临风”邪气凛然的身影后,他险些控制不住,径直冲了过去。

余明真人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直把他拉得趔趄,用手将他的眼睛掩住,说:“不可直视。”

余明真人感到手掌下的徒儿剧烈挣扎了一下,而后像被抽干了所有力道似的,陡然软了下去,极力压抑的悲痛从喉咙中挤出丝余音:“师兄……是不在了么?”

还不等余明真人回话,殷停艰难地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刻骨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他着了魔似地喃喃自语道:“师兄不在了,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们,杀了——”

他豁然抬眸,眸子中猩红一片,浑身的气息翻涌,直冲灵台而去,他一时自欺欺人地想师兄福大命大,不会死得这样轻易,一时又想若师兄真死了,为了他而死,那真是不值当,他蝼蚁一般的人物,怎敢叫师兄魂消魄散?

他心头有怨,心头有恨,可除了自己,他一时竟想不出这怨恨还能冲谁去。

嘶声道:“杀了……”

“杀了无妄生?还是杀了你自己?”

余明真人的声音响起,殷停面上骤然浮上丝被撞破般的无地自容。

余明真人一指点上殷停眉心,清凉的法力渡来,殷停从千悔万恨中抓住了一丝清明。

“忆之还在,我们不会让他出事。”

殷停脑中乱得厉害,一时竟没把握住师父口中的“我们”有何意味深长,他只听见,也只能听见“师兄还在”四个字,如即将溺死的人攥住了一根浮木,便再也不肯松手。

“师兄,还有救吗?”声音近乎小心翼翼,仿佛声量稍大一些,就会将师兄来之不易的生机惊走。

“他不会有事。”余明真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随即话锋一转道:“但,首先,你要稍安勿躁。”

殷停顿时点头如捣蒜。

余明真人转而看向场中,说:“如今忆之的肉身被魔主侵占,但因程商前辈残魂未熄,加之心意剑之助,勉力护住了忆之真灵。”

“然而……”

殷停险些被他这个转换语气惊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在他心惊胆战地注视下,余明笑了笑,接着道:“程商前辈没了忆之的法力支撑,已是无垠之水,即使有心意剑,想必也坚持不了太久。”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我能做什么?”殷停立马追问,稍纵即逝的机会,师兄的生机一线,若是让他干坐着等,他死也不甘愿。

“你只需要看着,”余明忽而一笑,远眺着场中,神态意气风发,“这是师父们的棋局。”

正说着话,场中对峙的局面倏而一变,正魔双方已交战在一处,妙观音抢先出手,只见她身前飘散出散发着异香的桃粉雾气,将正道修士笼罩其中,心智不坚者,稍微吸入那雾气,便心潮狂涌,不知疼痛地将自己的皮肤割开,任由那雾气将自己吸食得一干二净,至死脸上都挂着朝圣般的痴迷之色。

另两位法王亦是各显神通,酒肉僧坐下的白骨接连起立,形成浩浩汤汤的白骨大军,身上竖立的骨刺突出,一波骨刺雨射出,不知多少修士成了刺下亡魂。

而那侏儒则始终护卫在无妄生身侧,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周边。

两军对垒,帅不先行,掌门和无妄生始终不曾动手,直至第一声落雷轰隆而下,天地间闪过道刺目的白光,掌门向前一步踏出,桃木剑直指天穹,寰宇为之一清,盘踞的魔云被轰散,久违的天光洒落。

无妄生几乎在同时踏出,只见他发丝狂舞,漆黑入墨的眸子中闪过道精光,手虚握成抓,将攒聚的电蛇一股脑的扯了下来,随着“刺啦”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声,墨色电网被扯出,落在无妄生手掌中,形成一个翻涌着血色的电球。

两人同时御空而起,穿破层层罡风,直抵雷云之上。

殷停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道:“掌门怎会和无妄生动手,他不是身种魔种吗?”

“掌门师兄虽被魔种寄生,但他毕生的执念便是重现青阳,因而他不会叫天下人知道,他和魔道有牵扯,毕竟掌门师兄的执念所在是正道魁首,一呼百应的青阳,而非正魔不分的邪派。”余明觑眼望向雷云之上,叹息了一声。

“可惜无妄生天性狡诈,即使掌门师兄助他脱困,他亦不会全然信任掌门师兄,反倒唤来了魔教诸人替他护法,这老魔果真难对付。”

殷停快被他这番答非所问的话给说懵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若他记得不差,师父是被掌门逐出师门的,为何师父提起掌门,非但没有丝毫的怨恨之意,甚至隐隐有些敬佩尊崇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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