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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幻术,此局便是道兄胜了。”
幻玲珑指着那道幽蓝漩涡,言辞间好似这幻术真是不值一提,实则不然,这幻术不仅是她的呕心之作,还极为凶险直指人心漏洞,被这道幻术困住,即使修为高她数筹之人,一时半刻也破除不得,毋宁说修为弱于她的殷停了。
这幻术如此霸道,若想发动亦极为困难,斗法之中,压根无处施展,可若是主动自缚,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幻玲珑心思几转,笑颜却愈发真挚。
“便依照道友所言。”
殷停答应地爽快,活似个愣头青。
他想得也简单,若是连一道幻术也破不开,真用上真刀真枪,大抵也不是面前女修的对手。
“雕虫小技,道兄见笑了。”
幻玲珑险些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挥手变出四方双耳的小鼎,里头插着三柱未曾点燃的细香。
“是文斗,真没意思。”
底下的散修懒洋洋地说了句,一时挤得死死的人群都散开不少。
论剑论的是个人修行与对天地法理的理解,并不一定要武斗,不动刀剑的论法便被称之为文斗,正如殷停和幻玲珑这般。
文斗讲究一个唯心,时常是双方站在一处干瞪眼,或是论一番书画笔墨的高低,在看热闹的散修看来,可不是无趣至极。
托得走了不少人的福,刘鹏仗着他的体型优势,终于在杀出一条腥风血雨路,挤到了看台周围,身后还跟着祝临风和姜太平,莫摇光却不见了踪影。
“停哥儿!有人开盘压胜负,你与玲珑仙子三赔一!人人都不看好你,兄弟我看你行!我压了十块灵石赌你赢,赢了就是三十块,届时咱们五五分账,可一定要赢!”
刘鹏挥舞着空掉的锦囊。
殷停嘴角一抽,向身后看去,直接略过了中间的了刘鹏,视线落在祝临风身上。
祝临风未曾说话,一双眸子闪着尽在不言中的信任,殷停心底一烫,吸了口气,指尖缓缓碰在幽蓝漩涡上,幽蓝从他的指尖蔓延到全身,忽地收成一颗星子,沉进了殷停的眼瞳中。
他像被定了身似的,眼皮闭阖,不动了。
第116章 倒霉鬼
幻玲珑心中大定,只觉胜券在握,一挥袖,三炷香中的一炷燃起。
叩心魂这门法术说高深也算不上高深,相较于大能修士弹指间幻成一界的道行,叩心魂单薄得如同一张风吹就破的宣纸,可幻玲珑却另有巧思,既然幻真力有未逮,为何不利用人心的漏洞,让他们自己将自己困住呢?
即为——引动修士最深的执念,将一生之憾,一生所求,剖白地袒露出来,不是被幻术困住,而是被执念困住。
场中,殷停紧闭的眼睫轻轻抖动,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
“你是谁?”
纯白的,天地一色界限不分的幻界中,一个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穿一身暗绣银纹的玄黑劲装,身量单薄挺拔,气质锐利如刀锋,轮廓却尚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人,站在殷停不远处,警惕地打量着他。
“我是谁?”殷停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了一句。
是了,我是谁?
他的记忆像蒙了一层薄纱,切切实实的沉睡于心海中,却像是隔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走马观花,看不大清楚,
“我是谁?”
殷停又问了一次,神情显得比少年人还懵懂。
“傻子,”少年人嘟囔了句,话音刚落,他突然神情仓皇地望向一个方向,青涩的面孔上浮现出丝肉眼可见的惧意。
“别让他发现你!”
他朝殷停一挥手,脚下踩着的坚实地面突然像沼泽般软烂,将殷停吸了下去。
噗——
殷停被纯白掩埋,被束缚在另一方地界,方才那处纯白像被装进玻璃球,透过玻璃,殷停看见了扭曲的画面。
漆黑的泥浆从一个点向外倾倒,眨眼间将纯白吞噬,玻璃球中只有少年人的立锥之地,还残存一浮的白光。
压抑,不详,邪祟的气息蔓延。
泥浆堆砌成一个散发着扭曲气息,不停翻涌的漆黑人形,一道沙哑的声音隔着玻璃球传来。
“缘生,所求为何?”
那少年人背对着殷停,背影单薄又写满执拗。
“人,我想成为有血有肉,能感受到体温的,真正的人!”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如你所愿。”
轰——
黑泥汹涌,刹那将玻璃球填满,玻璃球表面遍布裂纹,球体被撑破,无穷无尽的黑泥中伸出千万只阴影铸成的手向殷停抓来,似乎要将他永远留在这片不祥之地。
正当殷停要被抓住之时,一道刺目的刀芒闪过,将阴影斩断,幻景分崩离析,殷停向下跌落,跌进深渊。
他看见,那名少年人手中锋刃一闪而过的银芒,以及最后向他投来的,饱含着悔恨的一眼。
一眼,万年。
幻境外,线香燃过一根半,幻玲珑勾起的嘴角压不住,她扫了眼双目轻阖的殷停,心中也有了九成的把握,若非是香尚未燃烬,她真想放把躺椅出来靠着,等着也省时省力些。
场下,姜太平则满眼担忧的紧盯着殷停僵直的背影,额头沁出曾细汗,小脸惨白,瞧着比正在比试的殷停都坐立难安。
祝临风扫了她一眼,有心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又记起殷停曾经说自己“不会说话”,他虽全当殷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并不当成,但瞧着姜太平惴惴不安的样子到底有几分不敢开口。
他犹豫了片刻,牵起姜太平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袖上。
姜太平慌得六神无主,也没去细想是谁牵了她的手,又是抓着谁的衣袖,用力地将平整的衣袖攥得皱巴巴。
“太平,你且放一百个心,”刘鹏大咧咧地将手搭在姜太平瘦弱的肩膀上,握着她的肩头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接着道:“以我的经验看,那女子八成不是停哥儿的对手。”
祝临风耳尖动了动,知道刘鹏是故意说这话宽姜太平心的,便没有开口,甚至在姜太平向他投来求证般的目光时,他极不自在地点了回头。
看见他点头,姜太平心头的一方大石头才落了地,她回头看向刘鹏,认真道:“刘师兄,我只要我师兄好好的,不论他是胜是败,”说完,她有又像记起什么,补充道:“我当然亦是想师兄胜的,可他若真的败了,刘师兄亏的灵石就由我补给你。”
她眸子弯了弯,面上终于见了笑,说道:“谢谢刘师兄相信我师兄能得胜。”
刘鹏愣了愣,像喝了瓶老陈醋似的,一手揉搓着姜太平的脑袋瓜,说话止不住地冒酸泡。
“你个傻子,怎么就是殷停那缺德的孙子的师妹!”
刘鹏半笑半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