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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云,妖云逐渐靠近,压在流碧府上。

一时间妖风阵阵,腥臭扑鼻,两边载着的珊瑚树险些被吹飞出去。

无肠公子面上划过喜色,将两名人族少女踹开,站起身来,看向从天际降落在身前的,身量足有九尺,背后长着对比身量还高的金大翅的鹏妖。

鹏妖哈哈大笑,长满绒毛的大手朝云头一招,被拴着手绑在一根绳上的,双目紧闭的童男童女便被拽了下来。

无肠公子上前,与鹏妖说笑几句,两人先后进了府门。

“金翅兄,今日是兄弟的好日子,你千万可得赏个面子,多待些时候,好让我那些嚷嚷着要看金翅兄威猛风姿的小幺儿涨涨眼。”

鹏鸟豪爽一笑,推辞道:“无肠兄弟,你我同为那位尊者办事,就该知道那位尊长的脾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尊长让我掌魍魉山的风事,那是片刻也不敢离转,兄弟担待。”

无肠公子脸上一僵,眼底的不悦压也压不住。

金翅这傻鸟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不过原是山中的一只麻雀子,走了狗屎运罢了,如今抖起威风来却是半点记不起自己为人家雀的丑样了。

什么金翅大鹏,我呸!

气量狭小的无肠公子已是恼了鸟妖,但思及他口中提到的尊者,却不得不强压下火气,做出惋惜不得的模样。

好容易将鸟妖安置住,无肠公子憋着邪火走开,恰在此时,方才跟随他的姬妾围了上来,温驯地低下脖子。

无肠公子眼底划过猩红光泽,一劈手将其中一名姬妾的头颅砍了下来。

血如泉涌,头颅咕噜噜落地,死不瞑目的美人头滚到他脚边,抬脚重重碾碎。

这才觉得气稍微顺了。

幸存下了的姬妾面对如此血腥可怖的一幕,竟像是司空见惯一般,抑或是早已麻木。

她露出纤细的脖颈,展现出更为柔顺的姿态,像一匹受尽鞭打后伤痕累累的牲畜,跪在地上,舔舐无肠公子沾了血的鞋尖。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龟丞相老迈的声音隔着珊瑚门传来,

“回禀大王,蚌兄弟回来了,说是带了个绝色美人献给大王,为大王贺寿。”

听见绝世美人四字,无肠公子狠厉的眼神泛起感兴趣的波光,他看了看鞋底沾着的肉泥,

“让他们带进来,正好补个缺。”

……

“师兄,我……有些……有些害怕。”

姜太平哆哆嗦嗦地传音。

“别吵,我也害怕。”殷停边回话,边压低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岩壁之下比蛇穴更密集,热闹得像赶大市的妖族。

美人计奏效之后,两只蚌妖请了把软轿,抬着祝临风来到了无肠公子的老巢,他和姜太平则没有被抬着走的好运了,两人被拴着手,用绳子拽着,跟在轿子后走。

两个时辰后,终是到了这处岩壁,两只蚌妖也不怕他们跑了,先行带着祝临风进了水府。

底下密密麻麻的妖孽让殷停看得头皮发麻,事到如今也无退路可走了,总不能将祝临风扔在水府,自己跑路吧。

好像,似乎,也不是不行?

“师兄!”姜太平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殷停邪恶的想法,他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以作掩饰。

“他们回来了!”姜太平压低声音,指着水府门口。

殷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在妖群中也分外显眼的两只大蚌壳。

他定睛朝手腕上捆着的绳索一看,绳索自发的散开,他弯腰取出藏在袜子里的,用陶俑磨成的细粉末洒在自己和姜太平身上。

完事后,他将粉包塞回袜子,地上的绳索又将他捆了起来。

取陶俑粉这事是祝临风叮嘱的,说是气味能混淆妖族的判断,殷停也是谨慎的人,便没有多问,照做了。

他们此行,扮的是凡人,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纳虚芥子等法宝,只好将粉包藏在不易被搜出来的地方了。

虽然有些恶心……

殷停嫌恶地闻了闻自己的手。

蚌兄弟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走路都捎带着春风,碰上比他们高壮的水族也敢瞪回去了,特别是在水府中遇上虾兄弟时,他们那泛着酸味的恭维话,更是让蚌兄弟回味良久。

两妖精神爽,看殷停这两个不堪入目的人族也愿意施舍几分和颜悦色。

蚌一压着殷停,蚌二压着姜太平,从岩壁上下来往水府去。

殷停趁着蚌一不注意,在他的蚌壳上揩了揩手。

谁知,那蚌妖的蚌壳是骨骼外生,甚为灵敏,稍一被触碰便鼓着妖目看了过来。

“大老爷,小的是看您壳上有块灰,特意给您擦一擦。”殷停点头哈腰。

见蚌一被糊弄住,他搓着手,装出副向往之色,说道:“大老爷可否请教您个事?”

因为殷停的识趣,又念着他不久就要填妖肚,蚌一有些可怜他,也愿意同他说几句,于是道:“问吧,只是若问我们大王是什么精怪,我却不会告诉你!”

不就是螃蟹精吗,殷停撇撇嘴。

“是是,小的明白,大王是天生天养的神祇,哪能是精怪呢!”

“对!我家大王可是天生天养的螃……”

蚌二眼疾手快,抄手勒住他的嘴,

“你活腻味了!”

“呜呜……”蚌一被勒得说不出话,连连拍着蚌二的手,蚌二怕他又说些棒槌话连累了自己,如何也不肯松手,看向殷停说道:“要问什么?”语气不耐烦。

“小的是想知道,既然咱家的姑娘选作了无肠神尊的妃子,那,”他看了看姜太平,飞速瞅了眼蚌二,低下头,把妄想着鸡犬升天的小人模样演了个入木三分。

“我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天妃侍奉,一样……”

“一样长生不老?”蚌二像看猪猡似的,帮他把话补全了。

随后发出大笑,讥讽道:“待你进了咱兄弟的肚子,一样是长生不老!”

已然完全入戏的殷停,面上先是茫然,随后衔接了一个惊恐不敢置信的小情绪,最后发出酝酿良久的凄厉惨叫。

随着殷停先行开演,姜太平顺畅地滚下泪来,瞧着比殷停还要凄惨三分。

蚌二笑得愈加猖狂,险些将蚌一勒死了过去。

……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龙涎香蛮横的钻进鼻腔,祝临风险些吐了,伸手在鼻腔上连点两下,将嗅觉暂时封住,他这才觉得能呼吸了。

他所处的地方是间宽敞的内室,身下坐着的是用丈长丈宽的贝壳做成的摇步床。

整个室内充溢着暴发户的审美,惹得祝临风几乎想把眼窍一并关闭了。

任何能下脚的每一寸地方,都摆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根根红粉的珊瑚树将室内绕了一圈,加上点缀的珍珠,看一眼便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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