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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应桉唇齿紧咬着“我们”二字,刹那便将我和向翎划清了关系。
我看向旁边郑伯,拿捏着分寸道:“天色不早了,向公子又醉了,不宜谈事情。我看外面家家闭门,不知道府上可有客房容我和我的师弟借住一晚?”
听到“师弟”,应桉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忙不迭点点头,对郑伯眨眼道:“不用两间房,一间即可!”
郑伯叹道:“两位公子,不是我吝啬,只是现在府上也仅剩一间能住的客房了。”
向翎被冷落,走近两步,抓住我的衣袖凑上前,神态举止宛若酣醉梦游,应桉脸上笑盈盈的,右手随便一动,反手把他的手隔开了。
我无意在乎这些奇怪的纷争,朝着郑伯一颔首,道:“如此便多谢了。”
我与应桉正要离开,向翎却道:“等等,闵清。”
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客气道:“向公子还有什么事?”
他迷醉的凤眸勾成一道长弧,如天边月亮皎洁动人:“我们还有一约未尝履行,不知道在你这里还做不做数……”
那份治疗顽疾的承诺近在眼前,我以为他在说三年之约,只叹当时虞情发了疯。过去是我负约,但眼下有要事在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当他的奴婢,只道当时知人情世故尚浅,立约时昏了脑子。
我道:“过去的事是闵清无能,还请向公子原谅。事关重大,我会逢上违约的信物。”想了想,我摸摸手腕白玉镯,拿出一枝黑色药材来,“六百年的血灵芝,请向公子收下。”
向翎细长好看的眉被提了起来,他愕然看着我,脸上嫣红更甚:“血灵芝?”
“可以医治百病的灵药。”为了让他看出我的诚意,我赶紧补充道。
向翎声音喑哑,隐约熏出几分酒气:“……那日你下了无白道,是他给你的?”
我坦言:“是。”
向翎死死盯着手中血灵芝,仔细想来,魔界血海的大石秃噜了,魔童被我薅没了,最后还哇哇大哭,我含着歉意心道,虞情,当年之事是你我共同所为,向翎失去父亲也可怜,就不要责怪我把魔界的东西送给他了。
再抬起头,这个少年上挑的眼尾被压下,眼中水雾氤氲,他的唇紧紧咬着,直至出了血,衬得脸色更白、血色更红。
远溪镇诡事连连,望他的姿态,想必也是失去了亲人。我敛了神色,内心发出一声长叹,道:“往日种种只是掠影,来日方长。向公子少喝点酒,我就先和师弟退下了。”
郑伯看着自家少爷欲言又止,他隐晦地瞥我一眼,佝偻着为我和应桉带路:“这边。”
在离开之前,向翎随我与应桉直至门口。向府挂灯昏暗,暖色的光影影绰绰照着他的脸,将那张旖丽样貌衬得雌雄莫辨。寂静之中,他单手拿着血灵芝,久久伫在原地,望着我们离去的背影。
“清清师兄,你看什么呢,快走了!”应桉来扯我的袖子。
我口中轻轻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又听见应桉问道:“郑伯,我看向府府邸深厚,也没什么人,为何你刚才说只剩一间能住的客房?”
走过长廊,黑暗将我们笼罩,所有光亮均来自于郑伯手中提灯,他脚下一顿,艰涩道:“不瞒二位,最近半年来向府的下人都离奇死了,那间客房能住是因为……没有死过人。”
昏暗灯光照着他深邃垂暮的眼窝,应桉猛地捉住我的手,道:“别的客房都死过人?”
郑伯道:“是,花匠、厨子、丫鬟、小厮无一例外。自半年前死事开端,小公子便吩咐其余下人早日还乡,我已经老了,距离死期也不远,便驳了他的意思留在向府。”
我敏锐察觉郑伯对外人称向翎为小公子,相处时才称他少爷:“为何向公子是小公子,难道府上还有其他的向公子?”
郑伯似是想到了向翎,脸上漾出一分笑意:“是,他年纪最小,也最受宠,固然是小公子。除此之外,向家还有两位主人,大公子向鹤与二公子向鸢。”
背后,应桉以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嘟嚷道:“好啊,一家子全是鸟。”
我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又问道:“不知其余两位……?”
郑伯叹息一声,答道:“大公子于三月前病故了,至于二公子,现在天色已晚,他已经歇下了。”
听到这一连串变故,我心里不由得对年纪轻轻就要主持家中大事的向翎生出几分怜悯来。随着话音落下,郑伯推开木门,为我们点上桌上的灯,道:“具体事情,明日小公子会与你们商榷的。”
我和应桉与他颔首,郑伯略一点头,阖上雕花木门离开了。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客房干净,软铺整洁,桌上茶叶一应俱全,摆架上还放着古玩,我松了口气,坐下,看向应桉:“你怎么看?”
他在我旁边也坐下,眉紧紧锁住,似乎在认真思索向家局面,顷刻,应桉抬眼,小脸划过不快和委屈:“你都只看他不看我,你让我怎么看?”
我正喝着茶水,被他的话呛得直咳,应桉接过我的茶杯,帮我顺背:“清清师兄,你还认我这个师弟吗?”
纵使他给容澹看灵幕是千错再错,我也早已原谅他,不得不道:“我想认你,但我已经不是祁山的弟子了。”
闻言,应桉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比我高出些许,低下头来蹭的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清清最好了!”
除了与虞情欢爱,我又如何和别人肌肤相亲过?我心中不适,只能用手挡开他:“行了,你……”
应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动着光影:“我不可以吗?刚才那个向鸟来牵你的手你都没有这样打他。”
他越说越过分,我纠正道:“我没有打你,刚才也没有和向翎牵手,只是把血灵芝递给他罢了,还有,不许再说向家都是鸟的话了。”
“是。”应桉乖乖应了,举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饮后还舔了舔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刻意转到了我喝过的地方,然后再贴着杯壁细细吮吸。
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我道:“现在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
应桉双眸一亮,接口道:“我们去睡觉吧!”
一袭月光从高处小窗泻下,我穿着里衣,靠在里面的位置,另一旁,应桉手脚紧紧贴着我,同样只穿了最单薄的衣服。
向府客房纵使再舒适,床榻于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挤了,我不能翻身,不能乱动,躺在榻上,怎么睡都觉得怎么难受。看着盈盈弯月,我想起了苍官殿又软又大的床榻,我睡相不好,躺在那上面,即使是四仰八叉都可以……
不过绝大部分我都是被虞情抱在怀中,束手束脚的。
我发出叹息,不再去想这些。片刻,我刚想看看应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