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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厉喝打断了他。高位之上,容澹极淡的银灰眸子盯着他,威迫力骇人,其中汇聚着深不可及的灵力。殿内不知何时冷了起来,剑气跋扈,与之而来的是一股杀意,事到如今,屡次提及魔修,我终于意识到少君是真的动了怒。
应桉直直望向祁山的主人,两人一站一座,气息势均力敌,他虽身居下位,但气势全然不输给容澹。只见应桉微微抬起下巴,面庞讥讽闪过,取代了原有的温顺,万般种种都是我无比陌生的。
——他居然不怕少君。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迅速走入正殿,在大长老身侧耳语了几句。
大长老苍老的面颊阴晴不定,下一刻,他缓缓抬眼,低声说道:“雨花阁弟子刚从秘境归来,其中性命损失大半,活人伤处皆有剑气痕迹。为首大弟子称他们在第一夜遇到魔修袭击,其中一人身着黑袍,看剑法与灵息……是道修。”
他拍案而起,声音炸响四座,震得人耳膜发疼,“闵清,归药阁以及秘境种种,是否是你与魔修勾结,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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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桉·开大中:人有什么好的,虚伪又惯会骗人,离开祁山,跟我回家吧。
第32章 终毁约
“不是!”我瞬间否认,脊背端得挺拔,目光一一回视在场众人,不露丝毫怯意。
方才应桉提及面具人种种是真,但不是我做的事,始终与我无关。
“闯入秘境,勾结魔修,陷害师弟,如此种种还不知悔改!”大长老眸中闪过狠戾,眼纹皱起,大手狠狠一挥,带动无边剑气,“来人,把他押入天锁囚,重刑审问!”
“等等,事发突然,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瞿凌震惊,仅存的右手向前拜坐,诚声说道,“大长老,天牢重刑只能审问大罪之人,如今魔修卷土重来,这可能只是他们的挑拨离间!”
鲜血从里衣沁出,他身体半躬,言辞恳切:“师弟一向勤勉修习,瞿凌以人品担保,他绝不是这种人!”
六长老敲敲桌子,言语带着冷意,“是不是这种人你又如何知道,应桉生死垂危,曼茹灵识受损,你又失了左臂,怎么他就安然无恙?怕不是他与魔修连结特意引来了梦貘,自身难保后只得拿小师弟做挡箭牌。”
应桉学着瞿凌向前拜道:“大长老,我相信师兄只是无意之举,盗窃归药阁或许不是他所为,进入秘境也只是为了机遇……是非定论还需要再议。”
他虽然言辞温软,但又把旧事重提了一遍,祸水直引归药阁失窃,句句戳着我的脊梁骨。
我咬牙,目光带恨,狠狠瞪了一眼应桉,谁知他依旧装作无辜地向我眨了眨,眼底还存着安慰之色。
骗子。
容澹纤长的手指摩擦着木椅,站在下面,我可以看到他紧绷的下颌角、青筋微微凸起的手背,以及用力抿紧的薄唇。
那是我有些陌生的表情——他在生气,但我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若是只有我们两个在鹤銮殿,我大可变成小狐狸打几个滚问问他在想什么,但如今人多口杂,我只能持礼守节,保持弟子应有的本分。
沉默无声地在正殿内蔓延,等到大长老使了个眼色,再要说什么时,少君却开口了:“李施明,将他押到后山。”
那双银灰色的眼如冰雪,不泄露一丝情绪,被点名的李施明微微一愣,还是应下了:“是,少君。”
六长老不服,还要说:“少君,闵清入祁山本就不符合规矩,如今违规进入秘境,又与魔修有勾结,这本就……”
“我会亲自来审。”
熟悉的声音压制了怒意,淡泊而沉稳,像含着陈年好酒,醉得人心意烦乱。
听他这么说,坐下各仙门皆是讶异:少君向来不过问这些事情,今日居然要亲自审问秘境之事。
前排的女修收了泪,愣愣看着容澹,几个和尚合掌一拜,面面相觑,皆是敛了神色。
大长老双眉死死拧了起来,他皱纹带着褐斑,五官不怒自威,沉声说道:“还记得放他入祁山时,你许诺了什么吗?”
容澹睫羽缓缓动了动,薄唇道了三个字:“没有忘。”
他眼眸深邃,睫色很淡,远得就像是天边谪仙,杂糅着无白道上千年不化的雪,冷冽吐着寒气,丝丝阵阵缠绕我的心。
他答应了大长老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少君从木椅前起身,视线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人身上,径直转身离开了。雪白的衣摆如浪花在他身后翻滚,一种长老还未再说,那道身影便走远了。
正殿内,李施明率先反应过来,两步押下我的肩,令我无法抬头。
走出门的几步不算长,就在靠近应桉时,我轻轻扭了下肩膀,示意李施明松开些许,果然,得了少君指令的他顿了顿,手臂没有用多少力。
祁山的穿堂风略带凉意,从门廊前打着卷儿,拨动我和应桉的衣摆,也吹拂起他的发丝,露出阳光下那张伤痕累累、疤痕丑陋的侧脸。
我挪动脚步,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身影对应桉说道:“你看,就算这样,他还是会护着我。”
他骤然回头:“你——”
我后退半步,掩去刚才狡黠的笑容,再放大声音说道:“小师弟,当初是你抽了我的魂瓣,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今内丹得手,你日后必然是祁山首席弟子,今日一别,闵清问心无愧。”
听到魂瓣二字,议论声起,我的手指微微曲了曲,攀上他的脸颊,假意抚摸着沟壑疤痕:“……只惋惜当初没来得及救你。”
“轰——!”
一道灵力被击出,打在正殿飞檐处,刹那翘角剥落,瞬间化为齑粉!
前面几个胆小修士发出惊呼,一时间,众人愕然地看着应桉,皆是说不出话。他胸膛起伏,眼色暗暗沉沉,望着我的神色仿佛要杀人一般。
与此同时,四长老皱着眉沉声道:“应桉,你身受重伤,下去休息吧!”
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我身旁半天未动的李施明:“还不快走。”
李施明这才押下我的肩膀,低声说道:“走了。”
就在离开时,我稍微回头看了眼应桉。那疤痕弯弯曲曲地附在他脸上,灼伤边际焦黑,破坏了原本的无瑕俊美,面颊上方,一双视线牢牢锁着我,显得尤其阴森可怖。
我背过身,不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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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被押入天锁囚是我运气好。
天锁囚,坐落于凡界最高点,即祁山最高一脉,专用于关押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修士,传说中锁仙通天,无所不囚。
少君将我关入后山代表着私罚,但若按大长老所说,关入天锁囚便会遭受仙、凡二界审判,远不只重刑伺候。
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