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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隔着窄窗,我仿佛看到了向翎护着怀中油纸,拧着好看的眉,嘴角拉下,眼眸略带骄纵,一步一个脚印爬山的样子。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雨点拍窗,由淅淅沥沥转向为倾盆如注,狂风开始呼啸,将枝干吹得倒伏,落叶残破地打着卷,贴在窗上,可怜地被吹飞了。我躺在床榻上想再睡,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一炷香后,我忍无可忍地起身,在暴雨声中修习了起来。

体内三股力量开始旋转,魔息霸道、道修纯正,而本属于我自身的妖修被两股灵力逼迫到角落,缩到最小。我本身命格极阴,从小多病多难,少君命我修道便是为了让纯阳之路压制阴命,但现在混沌魔息一甚,识海便调转了走向,变得不上不下了起来。

若有修为高深之人来探测,想不知道我体内有魔息都难。

一夜无眠,我在鸟啼声中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浑浊气息。

祁山正殿。

今日会议定在正殿,地处归药阁东侧,待我穿着校服走入殿内,一众长老与各仙门代表正襟危坐,场面肃穆,看神情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只见大长老与李施明耳语,后者略一点头,拱手向众人说到:“祁山瞿凌、林曼茹稍后就到。”

不出片刻,两个身影走入殿内,曼茹师姐外貌毫发无伤,只是看起来神情疲乏;相反的,瞿凌断了一臂,里衣隐隐可见沾血绷带。

人全部到齐,少君的灵力呈波纹状散开,众人目光投向场中。大长老声音在寂静大殿内响起:“瞿凌,昨日你说有魔修进入秘境,抢夺玉佩,要挟仙门弟子,此话当真?”

“魔修”二字如石子投入平静湖水,波纹回荡,炸响场内一片。事情被揭开,秘境之行彻底将静息多年的魔、凡两界搅乱。

此话一出,在座所有宾客都变了脸色,前排某位掌门唇色煞白,口中不住喃喃道:“魔修……魔修进入凡界了?”

瞿凌虽身受重伤,但依旧保持着仪态,他神色凝重:“梦貘一战后弟子便遇见了几个魔修,为首之人头戴红黑面具,灵力高深,身法诡谲。弟子无能,远不敌他,与曼茹二人侥幸才保下一命。”

“咔。”

场内传来很响的钝音,我寻声看去,发现是一名佛修将红木椅硬生生捏碎了!那和尚边上有一女修胸膛不住起伏,神色惊惧,看表情如同见到了厉鬼:“少君,是他,他违反了凡魔之约,对一众子弟图谋不轨……!”

“红黑面具,是他,他回来了!”她声音很是凄惨,话语带着哭腔,“当初我的幼女就是死于魔修掌下,如今约定破裂,他又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如若先对秘境内子辈动手,凡界只怕没有还手之能!”

大长老微微压下手掌:“婉兰,在座都在那战中损失过弟子或同伴,你的心情诸位应当了然,是否是他,还需再下定夺——”

他?他是谁?

魔息强大,那人面具下英俊的样貌缓缓浮现,我思绪翻飞:男人身手了得,喜怒不定,脾性诡异,在灵力上不输给少君,结合种种迹象来看,难道他是……

“不必再猜了,就是虞情。”

我正要站起来补充两句,门外突然出现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他嗓音嘶哑,脚步略颤,气息也不稳,边说着边缓缓走入殿内,看似是有伤在身。

两个字刚被他说出口,那名被大长老称为“婉兰”的女修抖如筛糠,牙齿不住上下碰撞,喉间发出呜咽:“怎么可能……少君亲手打通的无白洞,魔修进入必会被金链锁住,遭受天罚,九九八十一道雷霆直劈元神……”

门前来人打断了她的话:“但他不是普通魔修。”

来人缓缓揭下斗笠,露出一张令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脸,顿时也让我如坠冰窟——那张脸上双目黑白分明,如杏仁般短圆,睫羽带着柔意,但秀眼下,道道灼伤疤痕焦黑扭曲,如丑陋的蜈蚣取代了原本的白皙肌肤,着实可怖。

是应桉,是我昨夜梦中见到的应桉,他没有死,活着回来了。

不需要扫视大殿,应桉的视线在一众宾客之中,准确捕捉到了后排的我。黑白的眸子与我对视,我看他看得心惊肉跳,直接避开眼去。

“清清师兄不愿见到我吗?”应桉微微一笑,“那我可太伤心了。”

瞿凌是场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眼中喜忧参半:“……小师弟,你回来了!”

六长老蹙眉,质问道:“闵清,你昨日不是说应桉不敌大梦貘,死在了秘境内吗?”

“确实如此。”应桉淡淡应了,眼波流转。不如以往柔声,嘶哑的嗓音如破铜锣,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他用骇人的声音残忍吐出一个事实,“不过要我死的不是梦貘……师兄,你当时为何要害我?”

继魔修之论后,满座再次哗然,无数双眼睛睁得滚圆,眼看着祁山闹出师兄弟阋墙,嘈杂人声抑制不住,我站在人群后排,手指冰凉,腿脚都是软的。

“我没有害你。”我狠很咬了下舌,骤然回神,“你先前取了小梦貘的内丹,又被寻子而来的大梦貘全力一击所伤,内丹我昨日已经呈上,当时瞿师兄和曼茹师姐也见证了你被梦貘所伤!”

“是吗?”应桉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他脚下朝我走了两步,明明隔得很远,但我还是咬着牙,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那我为何会去取小梦貘的内丹?”

“又为何当时在场三人都身受重伤,唯有你安然无恙?

我声音不稳:“因为我……”

他微微一笑,步步紧逼,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因为一开始不甘于秘境名额、要求我带你入秘境的人是你,央求我杀妖夺洞的人也是你;梦貘战后,也是虞情抱走了你,替你疗伤、灌输灵力,还放你离开。”

“虞情杀人如麻,从来不会留下活口——”

座上,容澹倏然睁开双眼,冷声说道:“不过猜测耳耳,事后再议!”

“不。”应桉冷笑否认,“闵清,你敢不敢承认你体内现在还有魔气留存?虞情是魔尊,实力深不可测,魔息灌入体内足足一月不会消去。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否认你和虞情的一夜苟且!”

“什么叫一夜苟且……”几个胆大的已经议论了起来。

人群中,我感觉无数双眸子锁住我,其中情绪各异,大多带着厌恶与惊异。我头皮发麻,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是冷的,在多年前,也曾有这么多眼眸打量着我,自此以后,我便再不与他人往来。如今,那一双双眼睛变了,声音骤然放大,他们是道貌岸然的修士,也是杀死我娘的罪魁祸首……

人言可畏,人眼也可谓,满座喧哗中,我站在正殿中心,无处可逃。

“够了!”应桉还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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