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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时已近晌午,他起身时谢谦刚从外面回来。问了一句才知他回了趟谢府,换了一身衣裳。檀玉身上疲累,也不想起身,盯着谢谦看了一眼便转过身不再理他。昨儿实在是纵欲了,都怪这人,没个节制。

谢谦知道檀玉恼他,忙凑过去亲亲搂搂,见美人还不搭理他,只得咬着他耳朵道:“小玉再看我几眼,晚点我就走了。”

檀玉这才睁了眼:“去哪儿?”

谢谦同他撞撞鼻尖儿,柔声道:“回京城。我是偷溜回来的,你忘啦?”

“唔,”檀玉应了一声又闭上眼,“知道了,你去吧。没事别回来,看你心烦。”

“行行行,”谢谦无奈应道,他依依不舍地把人搂在怀里蹭了蹭,“真不想走啊……一刻都不想离开你……等我到了那边就给你写信,一天吃几顿饭都告诉你。”

檀玉瞥他一眼:“铺张浪费,也不怕朝中言官骂死你。”

谢谦嘿嘿一笑,又香他两口:“才不呢。我和你说,他们文官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的,上骂天子宗室,说的是文臣死谏。这一招成了就是良言刺耳,不成挨罚那也是一心为国,哪怕把自己一头撞柱子玩死了还能青史留名,不亏。下骂贪官政敌,这事儿他们天天都干,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真中了那也能夸自己锐眼一双,是个傲骨清流。”

他语气颇为轻松愉悦:“至于我呢。我这样的是他们从来不骂的那一类的,因为没有回报。我家满门忠烈,又有战功在身,无论怎样忠臣册上都有谢氏一笔,骂我就好像欺负我家死光了一样,他们良心过不去。更不用说他们一骂我,圣人就帮我和稀泥,我脸皮又厚,所以骂我实在浪费口舌,索性就当看不见我了。”

檀玉听得目瞪口呆,实属没想过那些言官谏臣会遇上谢谦这么个把脸皮往地上踩的硬茬子。他默了默,转念道,连言官都玩不过谢谦,可见他脸皮之厚令人发指,自己这么个脸皮薄的遇见他,那是真遇上了克星。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把谢谦的脑袋推远了点:“知道了,别吵我,我再睡会儿。”

见美人无情,谢谦只好收拾收拾准备返京。临行前他捏捏檀玉的手,小声道:“爷尽量快点回来!小玉等我。”

第64章

辞别檀玉,谢谦牵了他那匹窃出来的骏马,沿着官道往京城驰去。途径官驿时,却见一骑人影自京畿那边奔来,正与他相逢。那人腰间佩刀,一副掩面装扮,只露了一双眼睛。他同谢谦擦肩而过时却勒马停下,手腕自腰间一转,拔了刀朝谢谦劈来。

谢谦下意识握枪一挡,只觉得迎上一道轻巧力度,他定睛一看,却见劈来的是一线亮白刀背——这人没有杀意。谢谦收了枪,那人也收刀入鞘,扯着缰绳驭马走到谢谦面前:“阁下可是武安侯?”

一管嗓音轻轻摇摇,带着说不出的风流意味。谢谦瞥他一眼,目光落在那把刀鞘上:“正是。你是銮仪卫的?可是陛下有吩咐?”

面前人笑了一声,抬手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少见于男子的妖冶的脸来。他朝谢谦拱手:“末将銮仪卫中郎将副官,季亭。见过武安侯。”他放下手,自袖中内衬里取出一道文书交给谢谦,语气温婉:“武安侯夜奔离京,陛下今晨知晓后发了好大一通火,督查司厂督还告了状,说您骑走了他的马。陛下说,让您下次回京时去京郊大营领五军棍长长记性。”

季亭说完,指指那道文书:“陛下让臣兄将此物转交给您,再让您交给寿安郡王。只是臣兄事务缠身不能亲来,遂托末将前往湖阳,追一追武安侯您的步伐,”他露齿一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见您,可不是巧了。”

谢谦看了一眼那封蜡封的文书,塞进了怀里:“还有别的事吗?”

季亭“啊”了一声:“有的有的。”他又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块令牌抛了过去:“太子殿下知道末将要来湖阳,也托来一件东西,让您转交给督查司枢密右使。”

谢谦接住令牌,上面刻得湖阳二字,乃是分舵都督的调令,看来是安平要调任湖阳督查司都督。他啧了一声,不愧是给太子办事,事成后油水真足啊。他将令牌同文书一起在怀中放好,抬眼看向面前人:“有劳副官。只是方才副官明明可以叫停我的马,为何要抽刀拦截。蒋氏与我,应当没有私怨。”

哪曾想季亭笑意更甚,一双浅色瞳仁儿望过来,像藏在暗处的狸奴。他摸摸刀柄,笑吟吟道:“一时手痒一时手痒。京城武官无一不晓谢家枪的威名,都想同侯爷试上一试。七月初末将在外办差没能赶上京郊大比,今日讨个巧,侯爷勿怪。”

说完这句他朝谢谦拱一拱手,道了一声“末将告辞”,便戴好兜帽斗篷驭马离去。谢谦看着季亭离去的背影,轻啧了一声。京里銮仪卫的人都这个德行,比督查司还嚣张。谢谦收回视线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看来不必急着回京城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就行,至于那五军棍,先见鬼去吧!

没了身上担子,谢谦在官驿修整了一日,第二日天刚亮便上马回了湖阳。只是回了湖阳后他并没先去见檀玉,而是前往了戒备森严的寿安郡王府。

时隔半个多月,谢谦又见到了那位龙子凤孙。大厅里婢仆仍余十之四五,想来寿安郡王并不曾受到苛待。待谢谦入内,寿安郡王依旧是那副懒散样子,昏暗天光里他眯起眼睛看着谢谦,嗤笑一声:“你又来做什么?看本王笑话没看够?还是我那好大哥让你来拿本王的人头了?”

谢谦瞥他一眼,见了礼后从怀里掏出那张文书丢给了寿安郡王:“殿下的脑袋还是安安稳稳长在脖子上好些,只是若是有下次可就不能保证了。”

寿安郡王捏着文书扫了扫眼前浮尘,也不拆也不看,而是玩味地看着上面的玉玺印章:“不要脑袋?那是鸩酒?谢礼之,你看过这文书没?”

“臣哪里敢擅自拆看宫中文书,殿下可别吓臣,这是大不敬,”谢谦微笑回答,“圣人与太子殿下不要您的命,您安心拆开看就是。”

寿安郡王还是不动,他两指夹着文书摇摇晃晃,口中轻啧一声:“连这种事都要本王亲自做,真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时景君呢,他是本王的奴才,让他滚过来拆。”

谢谦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头那忽然窜起来的火。他算是认清了寿安郡王这个矫情劲儿,实在是龟毛到令人发指。他忍住给这人一拳的想法,转身去玄关处唤了个下人,叫他看看安平此刻在哪儿。那小宫人领命去了,没一会儿廊下转出一道深青人影,正是安平。

安平面上还是那副和熙表情,笑容淡淡的,眉眼温和又疏离。见了谢谦他施过一礼,口中道:“小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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