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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清澈的黑色眼眸,秦筝向羙羙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他不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请求女儿宽宏大量的原谅。天真的小孩很快就原谅了狡猾的大人,因为她当下最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
他一边陪她玩闹,一边深深注视她。
半晌过去,秦筝又环顾四周,他想起傅之衡,想起他们美好的过去,想起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他也想起了那些沉重的厌倦,想起自己渴望离婚的热切,想要从一切禁锢中脱身而出的狂嚣。
就这样,处在一种冷静的理性的玄妙里,他思索着,考虑着,审慎着。
直到一个念头袭击了他。
英俊多金的丈夫,漂亮聪明的女儿,除了一些事事总难以尽如人意的瑕疵以外,这难道不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吗?
——为什么他一直发自内心地想要破坏它呢?
是的,破坏。
秦筝无法再否认,他的心中涌动着破坏一切的欲望。他本可以更好地维系自己的家庭,但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付出过任何多余的努力。
难道他不知道擅自避孕会激怒傅之衡吗?他知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说服傅之衡很麻烦,这样做,简单,方便,有用,侥幸。
诚实地说,他冷眼旁观着一切发生。
终于,至此,傅之衡有没有问题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是他自己有什么问题?
秦筝产生了怀疑。
怀疑多了,他便搁置了离婚的相关事宜,转而决定先向心理医生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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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束一下开头~
第51章 下五十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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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心理咨询当然是线下咨询,但秦筝不愿意让其他人得知这件事。理由就和他不愿意起诉离婚一样,他不想引发大众舆论不必要的关注。
挑来拣去,秦筝最终选择了一位线上心理咨询师,对方愿意接受客户在咨询过程中不露真容。这样苛刻的条件筛选,对于治疗的效果,秦筝没有抱有太大的期待。
他更像是在走流程,一个规定中的流程,主要目的在于走完这个流程以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说,他验证过了,他没问题。
但,另一方面,秦筝选定的心理咨询师是一位男性Omega,很难不说,在潜意识里,他其实希望对方能和自己有更多的共情体验,从而为自己提供更好的帮助。
不过,很快,他还是预料之中地失望了。
连线后,对方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从业经历,并告知秦筝心理咨询的具体流程,然后询问秦筝,为什么来做心理咨询呢?
秦筝回答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和丈夫离婚,每当秦筝有所保留地沉默,对方就极具技巧性地诱导他吐露更多。
过程中,咨询师没有正面回答过秦筝的问题,对方一直温柔地鼓励他开口,让他回溯过去的记忆,并试图从中提取关键的创伤性事件,探讨问题的真正症结。
没说上多久,一小时的咨询时间就到了。
咨询师向秦筝提议夫妻咨询,又对秦筝在这一个小时里讲述的那些事情简洁地评价了几句,最后给他布置了一点任务,确认了下次咨询的预约。
尽管对方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对话治疗也非一日之功。秦筝仍然觉得,对方对赚自己钱的迫切远胜过于替自己解决问题,不仅如此,秦筝还隐约感到了对方的无力。
他帮不了我,秦筝想。
这里面,既有对方的原因,也有秦筝自身的原因。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正在遵循某种经验主义的程序化框架,秦筝却认为自己迫切需要的是,某种框架外的东西。
但这不过是一个流程,所以,无所谓。
挂断通讯的秦筝走到阳台,他眺望草木丛容的庭院,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凝望什么。他只是觉察到了,他必须向虚空中的什么东西投以凝视,他必须直视那份荒诞又真实的恐惧。
否则,他将窒息于无声,他将溺毙于无形。
……他将被世界吞没。
看不见的威胁,就存在在他的周身,裹覆着他的肌肤,蔓延进他的血液,嘶吼着他的喉咙,撕裂了他的骨骼,旁人视若无睹,天地静默不言,只有他感到,空气正在杀人。
像是他疯了。
或许他真的疯了。
佣人敲门唤他,说少爷请他去书房。秦筝的灵魂瞬间收敛,他娴熟地换上假面,走进书房,发现是辛琤来了。
傅之衡兑现了他的承诺,他让秦筝一起参与辛琤的投资。
辛琤望向秦筝,秦筝注意到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最令人深刻的,并不是一些轻慢的风情,而是其中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的笃定。
他简单明了地向秦筝解释了他和傅之衡规划的商业蓝图,他们打算如何一步步从市场中获利,然后微笑着,辛琤问:“你觉得怎么样?”
秦筝笑,他理解辛琤从容的笑意,对方显然不认为他能说出些什么高明的意见来,事实上,的确如此。
“一切就按你们说的来吧。”秦筝笑完讲。
和上次不同,秦筝没有敬陪末座到最后,他站起身,借口另有他事,退出了两人接下来的谈话。
相隔着那一扇重重关上的房门,秦筝静思了片刻。
他意识到一件事,忽然之间,突如其来。
——他不在乎。
真奇怪,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竟然现在才从自己的心声中听到。
秦筝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让他烦厌的从来就不是傅之衡对他的感情,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我无聊无聊无聊无聊真无聊无聊无聊无聊的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死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了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得要死了。
和傅之衡的婚姻现状已经令他不可抑止地感到无聊,在他看来,那甚至,还不如优格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更有趣。
他不在乎辛琤,不在乎什么金钱游戏,不在乎这场已经无聊透顶的婚姻。
秦筝只是,假装他在乎。
第52章 下五十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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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秦筝吃不饱,穿不暖,每天疲于奔命,所见之人穷途末路。和贫民窟的其他人一样,他总是感到饥饿,总是想要更多,总是有无底洞般填不满的空虚。
空虚,是他人生的底色。
三十五岁,秦筝的身体早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