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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还有它们的交集。也许这个交集就在这里,在围绕着他的湖水之中,或是在拆信刀刻出的字母之间,或是在某个人靠着他时稳定跳动的脉搏里。

「亨利?」他低声说。「你醒着吗?」

亨利叹了一口气。「一直都醒着啊。」

他们压低声音,熘过在阳台上打瞌睡的其中一个亨利的随扈,跑过草地,冲到码头上,途中玩闹地推着对方的肩膀。亨利的笑声又高又清晰,他晒伤的肩膀在黑暗中仍呈现明亮的粉红色,亚歷克看着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个什么东西在膨胀,好像他能一口气游过整座湖,连换气都省了。他把自己T恤脱下来,扔到码头的另一边,然后开始脱下自己的内裤。当亨利对他挑起眉时,亚歷克大笑起来,跃进湖里。

「你这个危险分子。」当亚歷克再度浮出水面时,亨利说道。但他只犹豫了一下下,就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

他裸身站在码头边缘,看着亚歷克的头和肩膀在水中载浮载沉。他的身体线条在月光下拉的很长,肤色笼罩着一层蓝色的光芒;他看起来好美,亚歷克忍不住想,这一刻,伴随着轻柔影子和白皙的腿和嘴角的浅笑,这就应该是亨利在歷史上留下的肖像。萤火虫在他的头四周飞舞,停在他的头发上,像是一顶皇冠。

他跳水的样子优雅得令人生气。

「你做事情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浮夸吗?」在他浮出水面后,亚歷克立刻用水泼他。

「你还真好意思这么说我。」亨利说。他脸上露出接受挑战般的笑容,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比被亚歷克肘击更愉悦的事了。

他们绕着码头追逐着彼此,然后相继下潜到湖水不深的底部,再一口气冲回月光下,手肘和膝盖彼此碰撞。最后亚歷克终于想办法圈住了亨利的腰,将他定在那里,潮湿的嘴唇滑过亨利的喉咙。他想要就这样被亨利的腿缠着,直到永远。他想要将亨利鼻子上新晒出来的雀斑和他们头上的星星比对起来,然后叫亨利为那些星座命名。

「嘿。」他说,他的嘴距离亨利的嘴唇只有一个鼻息的距离。他看着一滴水珠滑下亨利完美的鼻樑,消失在他嘴里。

「嗨。」亨利回答,而亚歷克想着,老天,我真的好爱他。这个念头一直回到他脑中,而他看着亨利温柔的微笑,越来越难阻止自己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踢了一下水,让两人缓缓地旋转起来。「你在这里看起来好棒。」

亨利的微笑往一边勾了起来,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嘴唇擦过亚歷克的下巴。「是吗?」

「是啊。」亚歷克说。他的手指缠绕着亨利的湿发。「你跟我们来了,我满开心的。」亚歷克听见自己这么说。「最近压力实在太大。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亨利的手指轻戳了一下他的肋骨,温和地责备道。「你承担太多了。」

他直觉地想要回一句「才没有」或是「我就是想要啊」,但他把这些话吞了回去,然后说:「我知道。」然后他意识到这是事实。「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明年就职典礼之后,我再带你来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们就可以坐在月光下,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喔。」亨利说。「听起来很棒啊,只是不太可能。」

「拜托,考虑一下嘛,宝贝。明年。我妈又会连任,我们就不用担心什么选举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噢,光用想的就超棒的啊。我早上可以炸玉米蛋饼,我们可以游一整天的泳,在码头上亲亲抱抱,而且不用担心被邻居看到。」

「嗯,还是要担心的。我们永远都要担心的。」

他向后退开一点,发现亨利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亨利一直看着他,而亚歷克突然觉得这好像是亨利第一次真正看见他。他发现这也许是第一次他刻意和亨利谈起「爱」这回事,而他的表情肯定是昭然若揭了。

亨利的眼神中有什么在流动。「你想表达什么?」

亚歷克试着把他想告诉亨利的话转换成真正的字句。

「茱恩说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瞎忙。」他说。「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人们总是说一步一脚印、慢慢来,但我总是想要一口气就先规画十年的事。像是我在高中的时候,我爸妈关系超差,我姐要搬去大学了,有时候我会在淋浴间里偷看其他男生,但如果我只想着未来的目标,这些事情就都影响不了我。如果我修这堂课、或是接这个实习、或是做这份工作,我就会很安全。我以前会想,如果我好好想着自己想要变成的样子,然后把我所有的焦虑都集中到那个点上,我就可以达成目标,就能把焦虑所带来的力量用在其他地方。我好像从来没有学会怎么好好做自己。」亚歷克深吸一口气。「而现在我在这里,和你在一起。我在想,也许我要开始尝试一步一脚印。只要……好好感受现在的感觉就好。」

亨利什么也没说。

「甜心。」他的双手捧住亨利的脸,潮湿的指腹抚过亨利的颧骨。湖水在他身边缓缓地晃动。

蝉声和风声和水声也许仍然存在,但现在在亚歷克耳中已经听不见了。现在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亨利,我──」

亨利突然一个转身,从他手中熘开,潜到水面下。

他在靠近码头的地方浮出水面,头发贴在额头上,亚歷克转过身来,瞪大双眼看着他,突然忘了怎么唿吸。亨利吐出一口湖水,朝他的方向打起一波水花,亚歷克不得不笑了一声。

「老天。」亨利打向一只停在他手臂上的虫。「这些地狱生物叫什么啊?」

「蚊子。」亚歷克提示。

「牠们太可怕了。」亨利高高在上地说。「我会得异国瘟疫的。」

「呃……对不起?」

「我只是说,菲力是继承人,而我是备胎,如果那个神经紧张的混球在三十五岁时心脏病发作,我又得了疟疾,那谁来继承王位啊?」

亚歷克又虚弱地笑了一声,但他有一股直觉,好像在他来得及动手之前,某样东西就从他手中熘走了。亨利的声音变得轻盈、简短、肤浅。这是他的营业用模式。

「不管如何,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亨利说着。亚歷克无助地看着他转身,开始往码头上爬,一边把裤子套上发抖的双腿。「如果你也是的话,我觉得我们该睡觉了。」

亚歷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亨利沿着长长的码头走向前,消失在黑暗中。

一股被电击般的酸涩感从他的臼齿开始一路往下,流过喉咙,进入他的胸口,最后落入腹中。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知道,但他怕得不敢回嘴或多问。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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