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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会花好几个月去成为某人的朋友,让对方在你面前展现自己最奇怪、最噁心、最脆弱的一面,亲吻对方,让对方质疑自己的一切,接下来又消失好几个星期,然后再和另一个人出去,还上报纸?任何有请过公关的人都知道,任何会上时人杂志的消息,都是你希望让全世界知道的消息。
他扔下杂志,跳起身,开始踱步。去你的亨利。他根本不应该相信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混蛋。他应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他深唿吸,吐气。
重点是。重点是──在第一波怒气过后,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亨利真的会做这种事。如果他把十二岁时在杂志上看见的亨利、奥运时遇到对他冷淡至极的亨利、过去几个月逐渐在他面前揭露的亨利、还有在白宫阴影中亲吻他的亨利通通加起来,他实在不明白。
亚歷克的脑子善于策画。是政治家的脑子。它运作得很快,而且可以同时进行好几项多工。而现在,他正试图解开一份拼图。他不擅长思考如果你是他,你的人生会是怎样,你又会怎么做?这种问题,他想的是:我该怎么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
他想着诺拉说的:你觉得他的约会为什么会一直被拍到?
然后他想着亨利的自我防卫,想着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把这世界与他自己分开,以及他嘴角一直以来的紧绷,然后他想,如果有一个王子,他是同性恋,然后他吻了一个人,也许这件事很严重,那么那位王子也许需要一点障眼法。
然后一个突然的情绪转变,亚歷克不再只是生气了。他也很难过。
他踱回门边,从自己的邮差包里拿出手机,滑开简讯的介面。他不知道自己该顺从哪一股冲动,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冲动转成文字,说给某个人听,然后促使某件事──任何事──发生。
但在这一切之下,他也微微感觉到,看着一位亦敌亦友的男性和别人接吻的照片出现在杂志里,他现在的反应绝对不是非常异性恋。
他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一边思索着。他犹豫要不要传讯息给诺拉,跟她说他现在去找她,然后和她告解一番。他也在犹豫要不要打给拉斐尔,找他出来喝啤酒,然后叫他说说自己身为反法西斯分子的青少年时期,第一手的同性恋经验。然后他又想着是不是要下楼,找艾米聊聊,问她是怎么转变的、她的老婆如何,还有她怎么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
但此刻,追溯到源头似乎是最正确的选择,去问问某个人,当一个男孩碰触他时会是什么感觉。
亨利已经不是选项了。他只有一个人选。
「喂?」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说。距离他们上次说话已经有至少一年的时间了,但连恩的德州口音在亚歷克的耳里仍然清晰而温暖。
他清了清喉咙。「呃,嗨,连恩,我是亚歷克。」
「我知道。」连恩说,口气如荒地般冷淡。
「你,呃,你好吗?」
一阵沉默。背景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还有碗盘的碰撞声。「你打来干嘛,亚歷克?」
「喔。」他开口,又停了下来,然后他再试一次。「这应该听起来很怪,但是,呃,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嗯,算是在一起吗?我错过了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哐啷声响,像是一只叉子掉到盘子上。「你真的打来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在和我男友吃午餐欸。」
「喔。」他不知道连恩有男友。「抱歉。」
声音变得有点闷,当连恩再度开口时,他正在对另一个人说话。「是亚歷克。对,就是他。我不知道,宝贝。」他的声音恢复清晰。「你想问什么?」
「我是说,我们那时候有点乱来,但是,那真的有代表什么吗?」
「我应该不能帮你回答这个问题。」连恩告诉他。如果他还和亚歷克记忆中的他一样,那么他现在一定用一手摩着下巴,搓着自己的鬍渣。他忍不住猜测,在他记忆中对连恩的鬍渣清楚如昨日的印象,是否就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也是。」他说。「你说得对。」
「听着。」连恩说。「我是不知道你现在面临了什么性向危机,也许四年前还会有点意义,但不是现在。我不是说我们高中的那些事把你变成了同性恋或双性恋,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而尽管当时我表现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但那时候我们的行为还是超级同性恋的。」他叹了口气。「这样有帮助吗,亚歷克?我眼前现在有一杯血腥玛莉,等一下我还得解释这通电话。」
「呃,好。」亚歷克说。「应该有帮助。谢了。」
「不客气。」
连恩听起来备受折磨又身心俱疲。亚歷克回想着高中时连恩看他的眼神,还有近年来的无消无息,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补上一句:「还有,呃,对不起。」
「我的天啊。」连恩哀号一声,然后挂掉电话。
第6章
亨利不可能躲他一辈子。
皇家婚礼后的协议里还有一个安排还没完成:亨利必须出席一月底的州际晚宴。英国的总理还算新上任,爱伦想要见见他。亨利也会一起来,基于礼貌,他会在官邸留宿。
亚歷克抚平自己燕尾服的领口,和茱恩及诺拉站在一起,在靠近记者区的北侧入口看着宾客鱼贯而入。他知道自己正在焦虑地踮着脚,但他没办法阻止自己。诺拉对着他心知肚明地窃笑,但什么都没说。她一直在替他保密。他还没打算告诉茱恩;一旦让她知道就没有退路了,在他搞清楚自己在干嘛之前,还不能这么做。
亨利出场的模样无懈可击。
他的西装是黑色的,平滑而优雅。完美。亚歷克只想把它扯掉。
他的表情原本很中性,但当他看见入口处的亚歷克时,脸却突然垮了。他的脚步顿了顿,好像在考虑要不要逃跑。亚歷克在考虑要不要飞过去来个擒抱。
不过最后他选择走上阶梯,然后──
「好了,拍照时间。」萨拉在亚歷克身后说道。
「喔。」亨利像个傻瓜般说道。亚歷克讨厌自己这么喜欢他发出的这么一个单音,以及尾音微微卷起的愚蠢口音。他根本不喜欢英国腔,结果他喜欢的是亨利的英国腔。
「嘿。」亚歷克低声说,露出假笑和亨利握手。相机闪光灯闪个不停。「真高兴你没死或是其他干嘛干嘛了。」
「呃。」亨利说,在他示范的母音清单上又加上一笔。很不幸的是,这一声也相当性感。过了这么多礼拜,亚歷克的标准变得超低。
「我们得谈谈。」亚歷克说,但萨拉硬是把他们两个推在一起,制造出友好的画面。摄影师们继续拍照,直到亚歷克和女孩们一起被请进宴会厅,亨利则被拉去和英国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