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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年味很重,即使平日里再怎么内敛,到了这会眼里也会露出一些细碎的期望,走在路上,心都有归途。
姜殊夏蹲在角落边,目光空洞,他绕了很久情绪才平复下一点,这会走累了也就不走了。
来来往往有人路过都会往他那瞥上一眼,有些小孩看见他还会笑,一边被家长拉着走一边指着他,声音稚嫩青涩。
“漂亮姐姐……”
“姐姐……”
姜殊夏并不喜欢小孩,但这会突然很想听一听周迟的声音,便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周迟懒散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像一阵风。
“除夕快乐。”
姜殊夏喉咙有些发紧,哑声道:“除夕快乐。”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周迟那边好像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声音怎么了,被你爸妈欺负了?”
姜殊夏垂眸盯着眼前的那块水泥地,头埋进双膝里,声音闷闷:“你怎么知道。”
周迟好像笑了声:“满庭春那会见着你跟他们吵架,你不是还借我校服气他们。”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水泥地上爬过几只蚂蚁,运着它们的粮食,其中有一只落后了大部队,在后面缓缓跟着。
“周迟……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长远的还是现在的?”
“长远的。”
“你猜。”
姜殊夏不说话了,捡起旁边的一片树叶放在大部队蚁群回巢的路上,在外面呆的太久鼻涕也冻出来了,他擤了下鼻涕:“你这人有时候特别讨厌。”
“怎么不问我现在的愿望。”
姜殊夏想起在高铁上和他的聊天记录,并不上当:“没兴趣。”
“我现在的愿望是想见你。”
姜殊夏一愣,逗弄蚂蚁的动作也一停,声音艰涩:“除了这个呢。”
“没了,其他我都不在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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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上,窗外景色化作一幕幕脑海里堆叠的记忆,日头西落,黄昏晕染云层勾勒出一幅浓墨重彩的水笔画。
除夕夜高铁上人数仍旧不少,一副副疲惫面庞之下是一颗颗归家的赤子之心。
姜殊夏对面是一对农民工夫妻,为人很热情,见姜殊夏一个人坐,便忍不住多关心了几句,操着一口极不利索的普通话。
“娃你一个人坐车回家吗?”
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姜殊夏望着他们抿唇笑了下:“是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家人吧,你们这种常年在外地读书的学生啊,也确实辛苦哦,我家娃今年高三了,明年高考我们都合计着在家附近找点事做,好好陪着他高考完,他原来可调皮了,也就是……”
后面的话姜殊夏没仔细听,视线依旧望着他们笑,偶尔也扫过一眼窗外,思绪却早已神游万里。
窗外天色渐暗,余光尚在,那是一片旷野,杂草丛生野蛮生长,草高半米,大多都是枯死的干枝,生命迹象衰败,一眼望去满是哀颓。
临江和弥河隔着613.6公里的距离,高铁总时长两小时零八分钟,这也是他和周迟之间距离,但隔在他们之间的远不只有距离。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劲了。
姜殊夏想。
-
晚上七点,临江别墅区灯火通明。
造价昂贵的餐桌上是各系精致食物,一张桌子围满了十几个人,男女老少皆有,以周旭为首,其乐融融地交谈着。
周迟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视线抬都不想抬,几次周旭叫他他都当没听见,这会人多周旭也不会当场发火,只好转移话题到旁边的周致知身上,众人也都十分有眼力见的配合赞扬。
周致知全程带笑,谦虚得体,时不时应和几句,气场沉稳平静的不像高中生。
周旭眼神也终于流露出几分欣慰。
没过多久,周迟像是觉得无聊透顶,拉开椅子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周旭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喊住。
“你去哪,没看见客人们还没吃完吗?”
周迟撇头,没骨头似地靠在椅子上,眼里含笑却没带着温度,语气是一贯的散漫。
“关我什么事,我坐这陪你们吃饭已经够给面子了。”
“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周迟嗤笑一声,脚步不停,大步朝门口迈去。
“求之不得,找我舅去了。”
-
夜色无边,周迟沿着江边慢慢走着,清俊的脸上满是漠然。
他当然没有找舅舅,他们都有自己生活,大过年的亲热团聚着,只有他是多出来的,早些年每次一去都会弄得其他孩子尴尬,次数多了外婆再喊他,他也都会找理由敷衍回绝。
这会趴在沿江护栏上,前额墨色的碎发被风吹起,他点了根烟,没有吸。
修长的骨节随意捻着,静静地看那点猩红消耗殆尽。
他以前烟瘾还挺大,一烦就想抽烟,跟姜殊夏在一起后他就很少抽了,因为姜殊夏老板着张脸说他身上烟味难闻,也不怕得肺癌。
面孔鲜活的恍若昨日。
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周迟拿出手机扫了眼QQ,最新的聊天记录是姜殊夏问他人在哪,他发了个GPS定位过去,姜殊夏就没再回复。
姜殊夏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他就只当是随口一问,收了手机将烟摁灭,转身想找垃圾桶,身形却蓦地滞住。
几步开外,冷白色的路灯下赫然站着一个人。
身形细瘦,皮肤是精心养护的细腻,借着冷光泛着白,睫毛卷翘鸦黑,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周迟,眸里纯粹明净。
除夕夜的月相接近于朔,看不见月亮,但借着那三分冷白光,他好像已经见到了此生最圆的明月。
他安安静静地站那,眼里只有自己,穿的不多,身上披了件风衣外套,衬的整个人都很消瘦,往那一站不声不响,便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很多年后周迟都没能忘掉这一幕,胸腔里心如鼓擂,回响在耳边的是一道道掷地有声的心跳,半晌过后,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操。”
姜殊夏愣在原地,捏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风尘仆仆地赶来,他好像忘了设想周迟的反应,也猜不出周迟现在的心情,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周迟便走了过来,脱了自己的一件外套给他穿上。
“怎么回事,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熟悉的气味漫入鼻腔,鼻尖忍不住一酸,眸子也亮晶晶的盈着一层雾水。
“周迟……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还没欺负你怎么就要哭上了,”勾着他下巴往上一抬,有些泪水便顺着眼角溢出,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周迟拉着他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