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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伤重,郑某手边也有些难得的药材,稍后着人送来,也许用得上。”

“不必。”

竟是直接拒绝了。

郑和心下一叹。

这人的名号着实太过骇人,他不知道也便罢了,眼下既然猜到此人身份,当然也一并想起了他在江湖中冷僻孤绝的传闻,自然不会与他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眼下确有其他事情亟待处理,郑和便道:“既如此,若有急需只管遣人来告知。我……明日午时再来。”

他也知道对方不会回答,说完这句转身又交代两句,才转身离去。

水温渐凉,西门吹雪将叶孤城抱出浴桶,用干净的丝棉薄巾裹了让他躺在春凳上,一边用红泥小炉烘着长发,一边替他上药。

叶孤城闭着眼睛:“在海里的时候,有一刻,我以为看见了祖父。”

西门吹雪手下一顿:“他可曾说了什么?”

叶孤城:“他责备我不孝,忘了祖训。”

“然后呢?”

“我想请罪,却张不开嘴,说不出话。”那时他定然已经冻得几乎失去意识。

西门吹雪心下涩然,自从他窥见这人的许多秘密之后,再观他所行所思,亦能感受到他风光霁月背后囚徒末路的绝望。

“说不出话,便不说了。”

叶孤城闭着眼睛低声笑了笑:“是。”

“再后来?”

“后来,祖父说我既失先祖志向,便不该再来打扰他们。”

西门吹雪一怔,替他裹绕纱布的手顿了顿。

叶孤城闭上眼睛,似乎就要睡着了。

西门吹雪替他上好药,将他安置在床上,用丝帛锦被裹了,才坐在床边垂眸仔细凝视这人苍白的脸。

这个天下间唯一能与自己并肩的男人,从此只是一个没有归处的人。

只差一点,这个男人就在自己眼前,永远留在南海的海底。

幸好,他回来了。

叶孤城从晨曦初现一直昏睡到酉时过半,才在颠簸的海浪中睁开眼睛。

鼻尖上清雅的香气,是一种在寒冷的冬天里才会绽放的花朵的味道。他花了许久回忆起一些事情,转头便看见那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遥望海天的尽头,长身似剑。

他在追念即将逝去的夕阳,而他,则在看他。

当最后一缕橙紫色的暖阳落在海面之下,天边卷起蓝黑的霭。

身后传来低低两声轻咳,西门吹雪转过头,目光准确对上了床上安静躺着那人的眼:“你已醒了一刻。”

“不错。”

“为何不开口?”

“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自然不必再问。

叶孤城:“你在看海?”

“你醒来之前,一直如此。”

“竟然如此之久?”

西门吹雪看着他:“我想弄明白,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从这里看出去。”

二人说海,却分明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海。

剑有三问:问心,问情,问道。

一个能达到这样剑术造诣的人,其用心无可置疑。那么,他执着于世俗红尘的道,是障、是劫,还是一种注定身殉的缘法。

叶孤城:“眼下可有收获?”

西门吹雪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暖意:“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叶孤城没有再问。

这是两个强悍到孤独的男人,才能明白的选择——天下间,必然也只有彼此才能理解彼此。

叶孤城打破了静默:“你可用过晚食?”

西门吹雪:“我已用过,你的正温着。若能起身,正好合适。”

说罢他走来挽起竹叶纹的纱帐挂号,从红泥小炉上取来来温好的粥食,放在小桌上。

回过身时,男人已经下榻趿了鞋子,自己站起朝小桌走来。

西门吹雪转身取了一件斜纹织金莲丝氅衣给他披上,也陪着他一道坐下。

碗是髹漆碗,箸是象牙包银箸,一盏油灯,两道小菜隔水温着。其中一道是碧绿的海苔,一看便是专程给他留的餐食。

虽有人作陪,却也食不言。

叶孤城右手虎口有伤,便用左手执筷,慢慢进食。这样安静简单的一餐,是劫后余生的小小闲适。

叶孤城放下牙箸,西门吹雪起身收了食盒,复又坐下替他诊脉:“肺叶有损,你,此刻还有热症。脏腑损伤恢复之前,不可再用内力。”

叶孤城将氅衣拢了拢:“深海之中压力甚巨,沉入太深,后来又极速浮起,难免会伤到。幸而你替我提前怯除五分毒性,否则……”他已无法回来。

也幸好是他被卷入深海,而西门吹雪。不习水性之人哪怕剑术再高,入海之后会被水流压制功力,横生变数。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二人之间,早已不必再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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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好乐,婚事已经告慰祖宗(虽然被骂了)

庄主:似乎,可以包养了

城主看着温文尔雅,骨头里很叛逆很毁灭

庄主亲眼见识过城主步步为营,有些明白了。他们行事不同,很大程度在于自己可以选择结交的人,但是叶孤城不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第82章 82

西门吹雪想起紫禁之巅那场对决:“即便我在,以你如今的情形,也不能保证一个月之内能恢复战力。”

叶孤城明白这人在提醒自己刺杀帖木儿的计划也许有了变化,便道:“我不会勉强自己。”

西门吹雪见他知晓自己的意思,这才起身取了药罐,重新替他抓药。

叶孤城看着他静气而专注的侧脸一刻,才转头取了乌鞘长剑,抽出细细擦拭。长剑饱饮鲜血,自昨夜一战后,终与他人剑合一,心意相通。

药香压住了清雅的花香,天边最后一上线光也被暗夜吞没,一角冷月悬于矮矮的天上,映出一窗鱼鳞样的海纹。

西门吹雪望着窗外:“海上风光,果然变幻莫测。”

昨夜那场绞杀数万海寇的鏖战已经远去,染红海面的鲜血早已化入海中。

白日里,西门吹雪经亲眼目睹死人的血腥味吸引了海中的鲛鲨和鱼群,聚在一起在白浪中撕扯争抢海中的浮尸。鱼群的异动又引来海中鸟群,在漫天翩飞的鸥鸟鸣声中,曾在海上令商旅海客闻风丧胆的海寇,最终也只落得葬身鱼腹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小鱼吃尸体,大鱼吃小鱼,鲛鲨以比它弱小的一切为食。

当鲛鲨死亡的一刻,它又会被海中最卑微的鱼虾分食殆尽,如此往复,循环不殆。

能洗净罪孽的,唯有死亡。

汤药里加了助眠的酸枣仁,叶孤城血气亏损,用药不久便又有了倦意,拿着剑的手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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