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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虽未除了病根儿,可到底较先前好出了不知道多少去。
那家人惊喜之余,免不得就在四周邻里间多夸上几句,一传十十传百,程氏药堂的名声竟就这样传开了去。
药堂名号渐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众多病患登门。程既一时几乎被困在了铺子中脱不开身,会府中的时间都变得短暂。
谢声惟倒是依着先前的戏言,当真每日备好了饭菜,中午溜达过去给程既送一餐。有时晚间无聊,也顺带着踱过去,同程既慢慢地一路走回家。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慢慢的,像是晃眼便要看到后半生去。
程既过得十分知足,这样安逸和美的日子,他连在梦中都很少能见到过。
唯一悬心的只剩了谢夫人院中那丛兰缇花。
先前他用了别的借口,早哄着谢夫人将院中的花替换了去,私底下也替谢夫人把了几次脉,可无论怎样,试出的只有体质寒虚,寻不出半点毒素的痕迹。
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多心,疑神疑鬼,那丛兰缇花本没有什么岔子。
然而午夜梦回之际,桐儿那几句话总是回响在耳际,惊醒时候往往出了半身的冷汗,生生耗成了心结。
这样总不是办法。直到前些日子,他打听到一只要去苗疆的商队,抱着一点希望,他将花种分出一捧,托付给商队领头之人,希望借着他们的手,能带回来些不一样的消息。
算算时间,那支商队再有不到半月就该回转了。
想来到时总能有个结果出来。
这日午时,也不知怎么了,人格外地多些,程既在桌前忙了足有两个时辰,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午饭的点。
一旁的伙计小钱瞧见程既终于闲下,忙拎过食盒来,“程大夫,饭菜怕是有些冷了,可要拿去后面炉子上热一热?”
“无妨?”程既打开食盒,先拿了个馒头咬上一口,止了些腹中饥饿,才又随口问小钱道,“今日是谁来送的午饭?也是少爷吗?”
“等了很久吗?”
小钱忙应道,“没有等很久。”
“今天少爷和星儿姐姐一道来的,说是有事着急些,只站在门外,瞧见您在忙,问了两句,便只叫星儿姐姐进来,将食盒放下就走了。”
“这样,”程既心里微微起了些疑惑。
谢声惟有什么事?昨日也不记得他提起过。
大约是今日临时有的吧。
第83章 彩云易散
星儿臂中挽着拎着红漆的食盒,脚步匆匆地穿过府里头的小花园,径直进了木樨院中。
正是后半晌日头最大的时辰,府里的主子们大都在歇盹,静悄悄的一片,连带着院子里守门的小丫鬟都支着腮,睡得迷迷糊糊。
趁着此时没人注意,星儿一个闪身,轻手轻脚地进了内间。
榻上的床幔垂下半幅,隐隐透出里头单薄的人影来。
她拿不准帐子里的人是睡是醒,食盒里头的东西又不能耽误,只得试探着低低唤了一声,“少爷。”
榻上的人影动了动,声音透着股疲惫的沙哑,“带回来了?”
“路上可撞见什么人了吗?”
星儿忙将食盒放去一边,上前去将帐子撩开来,用帐钩挂好,又去桌上倒了杯茶来递去谢声惟手边,“少爷放心,婢子一路小心得很,不曾遇见人的。”
“况且婢子用食盒盛着,府里人都知道咱们院子里进来每日都要给少夫人送饭食,见着了也不会起疑心的。”
“那就好,”谢声惟接过杯子来喝了几口,低低地咳了两声,“辛苦你了。”
“少爷这话折煞婢子了。”星儿的眼圈微微红着,别过头去,“婢子怕回来了不方便,同老大夫商量了,在他那儿便将药煎好了带回来。”
“您趁热喝了吧。凉了怕失了药性。”
为了避人耳目,她去寻大夫时特意带了个炖盅,好将药盛在里头。这时忙拿出来,搁进谢声惟手中。
谢声惟蹙紧了眉,接过来一饮而尽,又连着喝了几口茶,才算将舌尖的苦涩略微冲淡了些。
他将炖盅递给星儿,嘴角不自主地带上一点苦笑,“真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如今连这点药的苦都受不住。”
“少爷,”星儿眼神闪烁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您真的不打算同少夫人讲吗?”
“少夫人医术那样好,指不定……”
谢声惟动作很小摆了摆手,停了一会儿,才又道,“是从前的病根儿了。”
“发作时一样,治不好的。”
“先瞒着他吧。”
室内光线昏暗,他靠在床头,刚刚喝下的药激起热气,额上密密地起了一层薄汗,脸色却青白得吓人。
不知多久前起,他便隐隐地觉出有些心口疼的症状,身子也时常乏力。
人大约总是爱自欺欺人的,他一点儿都不肯往深处想,瞒着旁人,也瞒着自己。
他只是才刚刚尝到这世间的三两分甜,没有道理这么快就要被收回去。
可老天爷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症状一日日加重,心口处绵密的疼痛泛上来,整个人像是被按在了针尖上,止不住地发抖。
所幸病痛多在白日里发作,程既那时在药堂中忙碌,也未曾察觉到。
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瞒下去,想要做出一片太平无事的样子来。
程既哪里都好,只是心软又重情。
当年对他还没生出旁的心思时,为了救他就肯嫁进府中来。他不敢想以二人如今的情形,程既知道了,又该如何自处。
这时候他又止不住地庆幸,庆幸自己备下了这间药堂来,地契房契都悄悄塞进程既的柜子里。哪怕自己往后不在了,程既在府中过得不痛快,也还有这么一处屋檐可供栖身。
“少爷,”星儿实在忍不住,语气里近乎带了哭腔,“您能瞒到什么时候啊?”
“少夫人心细如发,假以时日,定然要察觉出不对来。”
今日午间,谢声惟正要出门之时,突觉心口一滞,疼痛来得猝不及防,他直接呛出一口血来,双腿酸软,不剩半点力气,再站立不住,扶着桌子便要往下倒。
星儿刚刚从小厨房拎了食盒来,刚好撞上这一幕,吓得慌了神,紧跑两步将人扶去了榻上,几乎立刻便要冲出去叫大夫,却被略缓过劲来的谢声惟拦住,只交代她不要声张,仍同往常一般地去送了饭,再往医馆去抓药。
谢声惟合着眼,微微仰起头,面色灰败地低声道,“我也没指望瞒他多久。”
“能拖一刻算一刻吧。”
“那件沾了血的衣裳,不必拿去洗,免得叫人看出端倪来。”
“你寻个没人的地方,烧了就是。”
“我累了,休息一会儿。你算着时辰,少夫人回来时,我若还未醒,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