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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着我的地方。”

他松了筋骨一般地往后躺去,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盯着车厢顶上坠着的一尾穗子看,“只有我是个傻的。”

“白白替他人作嫁衣裳,赔进去一条命去都还不知道呢。”

“你若不起了那点贪心,谁都害不了你,”程既靠在一旁的车壁上,一双眼寒星一般凛人,“说到底是你害人在先,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是啊,”李旭低低咳了两声,“路是我自己走的,怨不得旁人。”

静了片刻,他吐出一口气来,问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想明白了?”程既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宁死都不肯顺我的意。”

“与你无关,”李旭阖上了眼,神色间透出几分倦怠,“我这条命在旁人眼里不值钱,我自己倒还挺宝贝。”

“有人想要了我的命去,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

第62章 良宵苦短

程既斜睨了他一眼,神色里微微带了几分诧异。倒不防他口中能吐出这话来。

如此这般,事情倒是顺利了许多。

“要想此事水落石出,需得有证据将人钉死了,再无翻身的机会。”

“否则她们若是得了喘息的空,寻着机会反扑,只怕你这条命到底要栽进去。”

李旭低垂着下巴,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程既一双眼落在他身上,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如今那丫头叫我捉了,算是个人证。”

“只是这时机不巧,顶多只能算是她这次来寻你。至于先前你们有过什么交易,她口风紧得很,未必能吐出真话来。”

“且她又是我那姨娘的心腹,在府里头也算是有些脸面。谢府的规矩,轻易是不许动用私刑的。若真拿不出什么关键的证据,只怕也奈何她不得,人即便是捉了,最后也要放了去。”

李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哑着声音开口道,“你不必拿话激我。”

“我落到这步田地,心里头想的也只有保住这条命,顾不得再藏什么底了。”

“说来,大约也是我命不该绝,”他又咳了两声,勉力抬起手,朝着车厢外头指了指,“上回那丫头带来的银子,藏在屋里床底,那青砖地的下头,你寻出来,估摸着也能当个物证。”

“不过那银子我看过了,干净得很,什么戳都没有。大约是事先她们就料到了。”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么说起来,倒真是场好算计。看来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我这条命。”

“除了银子呢?”程既沉吟片刻,又追问道,“还有旁的吗?

单只有来路不明的银子,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以秋姨娘的狡猾,只怕轻易就能圆了过去。

“枕头底下,”李旭抬手敲了敲额头,努力回想着,“枕头底下……应该还有一粒银扣子。”

“那是什么?”

“那丫头上次来寻我。她走之后,我在院子里拾的。”李旭面上带了两分犹豫,“当时瞧着亮闪闪的,该是银子。”

“我这院子里几乎没有旁的人来,这东西又不是我自己的。思来想去,只能是她掉的了。”

程既眼睛微微一亮,紧接着便掀了帘子,唤了人过来,凑近了交代李旭方才所交代的话。

那人领了话后,转身去了院子里,不多时便回转回来,面上带了几分喜色,手里头也多出了个包袱,恭恭敬敬地递给程既。

程既掀开包袱皮,朝里头打量一眼,一排整整齐齐的银锭子上,确实搁着一枚圆圆的银色光泽的衣扣。

他将扣子拈起来细细打量,只见它做工精巧,银面光泽极好,还雕了花样,断不是寻常人家衣物上能有的东西。

“你还记得她那天穿了什么眼色的衣衫吗?”

“约莫……是鹅黄色的。”

程既微微点了点头,将扣子收进了袖中,朝候在外面的众人吩咐一声,往谢府返程。

马车辘辘而行,车轮碾过碎石,车身很轻微地晃荡了两下。

李旭突然开口问道,“这东西有用吗?”

“大约吧,”程既并不打算瞒他,“我还需回去,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同她那日的衣着对上。”

“你这样说,只怕便是有八成的把握了,”李旭将手在身侧暗暗地攥成拳,“等真相大白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程既闭着眼蓄养精神,并不看他,“你要怎样,与我无关。”

“事成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你愿意去何处,都同我再无干系。”

李旭怔然,“你肯放了我?”

“你几次三番同我为难,构陷于我,害得我连栖身之所都险些没了,我自然恨你,”程既声音沉沉,没带什么起伏道,“可说到底,我也算藉着你这遭事,才能捏着那起子人的把柄,好一并铲除了去。”

“师父在时,也只得你一个亲人。便是再不中用,好歹也废过一番心血。这般早早送你去了地底下,也是没得叫他老人家烦心。”

李旭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道,“你同从前……不一样了。”

若搁在从前的程既手上,事情一旦了结,自己也断然活不过第二天去。

“大约是吧,”程既直起身来,撩起一旁的帘子。远处已经能瞧见谢府门头上高高挑着的灯笼,橘红色的暖光映在眼底,一闪一闪地晃,“我认识了一个人。”

“此后便想要多做好事多行善,好替他攒下一份功德来,叫诸天神佛庇佑他平平安安。”

程既踏进院子时,谢夫人还未歇下。

她揪心了大半个晚上,眼巴巴地盼着,在屋子里转过一圈又一圈,几乎将地砖都磨下去一层。

阿月知道劝也无用,索性沏了浓茶来,陪在一旁,主仆俩一块儿当起了望门神。

耳听得外头终于传来脚步声,并着守门小丫鬟的招呼,谢夫人耐不住,几乎是三两下便冲到门口,掀了门帘子便往外去,险些同外头的程既撞了个正着。

“怎样?可有遇见什么歹人?伤着了吗?”谢夫人只恨自己没生出几张嘴来,握着程既的手腕,一迭声地问道。边问边不大放心似的,一双眼上上下下地将人从头扫到脚。

“娘放心,我好得很,”程既忙笑着答道,“皮都不曾磕破。”

“那便好,”谢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这孩子,真是胆大。娘在这边等着,一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只怕你再招架不住。”

“娘可别小瞧了我,”程既眨了眨眼,“我可不止胆大这一条好处呢。”

“程既还等着事成了,来找娘讨赏,无论如何都要招架住的。”

“成了,就知道念叨着赏,”谢夫人禁不住笑,“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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