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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做给你吃。”青年一颗心被晃得砰砰直跳,像有只小鹿在里面踩蹄子。
“你会做饭呀。”美人垂下头,眨巴着眼睛,满天星光都映在眼底,“真好,我还未见过会做饭的读书人。”
“你见过……很多读书人?”青年原本最不齿窥探他人私事,这时却忍不住脱了口,话里带着微微的酸。
“唔,那倒没有,”美人思索着,摇了摇头,“山下来过商队,我瞧见里面捧着书的人都不生火做饭的,都是旁人把饭端给他吃。”
“你下过山?”青年微微惊异。
美人生了一副惹世人垂涎的好皮囊,所见所识却还不如人间稚童,但凡入世,怕是寻常的孩子都能骗过他。
“不是,”美人想到当时的场景,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他们生火烤东西,味道很香,我在山上闻到了,想下去看看,能不能尝一点。”
“结果他们看到我,就跑了,什么都没留。”
美人说起来是很委屈的样子,他自觉学了许多山下人的语气动作,同人说话时也分外有礼,实在不懂为何那群人见到自己浑似见了鬼一般。
青年想到自己来时听山下茶摊主人说起的传言。这山上住着精怪,专凭好看的皮囊蛊惑行人,趁人不备就掏了心肝来吃。那店主人讲得绘声绘色、颇为传神,想来凭着这副好口才赚了不少茶钱。青年当时听得颇有兴味,还多付了茶棚主人二两银子。
如今看着毫不知情的美人,对缘由心知肚明的青年有些心虚,同时又不讲理地在心里怨怼了商队,逃走了也不晓得留下点食物,当真没什么仁心。
“那今晚做烤鱼,好不好?”青年开口,安慰人似的语气,“只烤给你一个人吃。”
第3章
茅草屋旁,大杨树下,青年正在费力生一堆篝火。沾着露和白霜的树枝丢进去,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树皮沁出水滴来,往下滑着,半道上又蒸发不见,深青色的表面逐渐萎缩变黑,终于跳跃着“腾”地一下燃烧起来。
他直起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不大端方地抬起衣袖,胡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扭头对上美人亮晶晶的一双眼。
“快好了吗?”美人在一旁的草地上箕踞坐着,手肘撑着膝盖,下巴支在手心里,眼巴巴地盯着青年看。
“稍等。”青年瞧见美人落在地面的被夜露沾湿的衣角,犹豫着开口道,“地上冷,你要不要坐过来些?”
“好。”美人很乖地点头,小兽一样慢吞吞地挪过来,凑到了青年身边,挨挨蹭蹭地并肩坐在一处。
鱼肉的油脂滴落在火里,滋啦一声响,冒出些腥膻的香气,直往人鼻端去。美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微微泛着焦黄的鱼肉,火苗映在眼底,橘色的明晃晃的两簇。
青年小心地把鱼肉取下,寻了片宽大的叶片盛着,用手托着递到美人面前,眼里带一点隐秘的希冀。
鱼肉嫩滑,表皮微焦,美人满足得微微眯起了眼,连带着那日被商队勾起的贪馋与委屈都被抚平。
“你尝一尝。”他嚼着,含混开口,没等青年回答,便拈了条鱼肉,直接塞进了人口中。
唇齿之间除了鱼肉还有一点温软,青年下意识地一抿,美人受惊般地撤回了手,一双眼清凌凌地看向他,带一点无措,巢中幼燕一般。
“抱,抱歉,”青年慌乱地退后,霍地站起身来,“我并非有意唐突……”
他急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倒显出些欲盖弥彰的样子,素日里被夫子称誉的锦心绣口半分都使不出。
话说不清楚,他在窘迫里又生出对自己的懊恼来,咬了咬唇,眉心拧成一团。
衣角被轻轻地扯了扯,美人仰着头看他,“你不开心,是我做错了么?”
青年的话兀地停住,半晌,很轻地叹了口气,“没有,你没做错。”
这个人是纯然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坐下来,”美人拽着他的衣角,又扯了扯,“这样抬头和你说话,好累。”
“嗯。”青年轻轻挣开被牵住的衣角,往旁边走了两步,席地坐下。
“为什么不坐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美人的声音带一点不明晰的委屈。
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美人支起身子,膝行着,慢慢挪到了青年身旁。
他微微歪头,打量着青年的神色,机警的小兽一般,观察到对方脸色未变,这才把头靠过去,在青年的肩头讨好地蹭了蹭。
“你不要生气。”他声音闷闷地开口,“我给你咬。”
他把手指伸了过去,带一点怯怯地,抵在青年的唇缝,“你轻一点,我怕疼。”
美人从前捉到过一只獾,油光水滑,毛绒绒的一大团。他头一次见这样漂亮的小动物,忙不迭地用柳枝编了笼子,想要养起来同自己作伴。
那獾很凶,他将手伸进笼里想要喂它吃东西,被它一口咬在指尖上,出了血,疼了好几日。
他胆小又怕疼,只好委委屈屈地将獾放了,从此一心一意地只想养小兔。兔子是小小的一只,又乖又软绵绵,大概是不会咬人的。
最后小兔没养到,先养了个读书人。读书人看起来高高大大,比那只獾不知要大出多少倍去,而且似乎也有些咬人的癖好。
可他从前放了那只獾,这时候却不舍得放走青年。
就算会被咬一口,也不舍得。
篝火跳跃着,美人的轮廓被染了一层艳色。青年怔怔地看着,柔腻的指尖就停在他的唇畔,怀里的人纯良无知,全身心地信赖他,他甚至不用费心撒什么谎,这个人就自己跳进他的彀中。
过了不知多久,青年终于有了动作。他抬起手,握住美人的指尖,缓慢地从唇畔移开,珍而重之地合在了掌心里。
“我没有生气。”他说道。
美人的眼睫微微颤着,似乎对青年的举动感到疑惑。但青年说了自己没有生气,他又安下心来,手乖乖地放在青年的掌心里,任由他握着。
“你先前说,要养着我,”青年只觉得喉头干涩,话在口中黏了许久才传出来,“这话还作不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
“那我今日答应你。”青年低下头去,蹭了蹭美人的鼻尖,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的流云。
“你要想清楚,既然养了,就要养一辈子。”
“再不能反悔了。”
美人怔怔地看着青年近在咫尺的脸,他还未凑这个人这样近过,对方的呼吸落在他的颊上,他忽然觉得脸热烫的厉害,头也晕沉沉,像是三伏天里在日头下晒了两个时辰。
“我不反悔,”他看着青年的眼睛,很认真地承诺,“不会反悔的,会一直养着你,一辈子都养着。”
“嗯,我信你。”青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