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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用在了成亲的聘礼上。

于是就更加珍重这三百杂兵,因为这是他唯一的资本了。

前阵子他最担心的,就是裴泽把这三百人吞并。

作为岳父,他如果这么做,他于礼法上、力量上都毫无办法,丝毫反抗不得。

幸而,裴泽没这么做。这三百人单独成营,粮草由裴家负担,编制却在裴家军之外,由他独领。老丈人摆明不贪他的,还养着他。

赵景文在当时感到非常欣慰。

但在短暂的欣慰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短视!

这样的安排,固然裴家父子不会染指他的人,但同时,也把他这个裴家女婿给摒除在裴家军之外了。

他拥有自己的三百杂兵,但也只拥有这三百杂兵。

他领着独立营,同时意味着不会在裴家军中再给他安排位置。

赵景文悔死了!

当时就应该当机立断把这三百人献给裴泽以表忠心的!

比这更让他胸口憋得喘不过气来的是,裴泽和叶碎金他们两个人,竟然毫无嫌隙地携手合作了起来。

叶碎金让裴泽借道邓州去京城上表称臣,还卖粮给他。

他们两个人,更合谋均州!

直到大军开拔前,赵景文才知道这件事。他根本连军事会议都没有被准许参加。

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自己把自己给排斥在了裴家军之外,而这,与他娶裴莲的初衷恰背道而驰。

他很少犯这么大的错误的,细细回想,都是因为当时叶碎金的绝情放手,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他至今想不明白,叶碎金怎么能那么绝情。

仿佛从前那些她在他身上用的心血她全都不在乎似的。

人若是为一件事付出了很多,往往很难撒手。越不撒手,越往后就越难撒手。

所有人都逃不了这个定律。

叶碎金怎么就能?

好多天,裴莲睡得沉沉的时候,赵景文都被这个问题困扰得睡不着。

翻来覆去,说不请是恨?是怨?是茫然?

还是悔?

总之在当时,他整个人是真的慌了。

人一慌,就容易犯错。

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他去找裴定西。

相比较裴泽,当然是裴定西更好哄。

他忍着让裴定西揍了他一顿出了气,又答应以后替他解决一切裴莲的麻烦,裴定西就对他有笑模样,肯叫他姐夫了。

裴泽出征,留下了裴定西在家里,老将乔槐辅佐。

宛如一个国家的太子监国。

既监国,自有监国的权力。

“二弟,我在想个事。”他对裴定西道,“我知道岳父避嫌,特特让我领着自己的人。”

他眉眼温和,仿佛一个真正的兄长,对小弟亲切地说:“岳父想多了。实没必要。既是一家人,我是信岳父的。我想了,我的这些人就打散了,并入家里的队伍吧。你看如何?”

老将乔槐此时不在裴泽西身边,他身边除了贴身的亲卫没有旁的能做主的大人。

小孩子,有点权力最喜欢逞能,喜欢瞎做主。

适当诱导,让裴定西在裴泽不在的时候把这件事办了。等裴泽回来,也不好意就让女婿两手空空。或者让裴莲出出力,吹吹风,总能想办法在军中谋个职位。

大善。

岂料,裴定西小小孩子,眼睛眨了眨,小脸蛋一绷:“姐夫此言差矣。”

赵景文:“……?”

“虽是一家人,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裴定西说,“父亲与我说过,姐夫的就是姐姐的,姐姐的也是姐夫的。姐夫这些人,相当于是姐夫的私房。那也就是姐姐的私房。”

“莫说姐姐已经成亲,和姐夫才是一家人。便是姐姐没有成亲,父亲和兄弟也断断不能去动女儿家的私房的。”

“从来只有贴补女儿,没有私拿女儿的。所以父亲说,姐夫的营,粮草我们管着。但人,我们是一个也不会碰的。”

“姐夫越是信我们,我们就越当自律才是,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姐夫一片真心。”

赵景文从来巧舌如簧,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孩子叭叭叭地教训一通。

只觉得眼角都抽抽。

“定西,”他揉揉额角,“你听我说……”

“姐夫,你莫要再说了!”裴定西悍然拒绝,“我裴定西,堂堂男儿大丈夫,以后,只有我贴补姐姐姐夫,绝不会动姐姐姐夫一根针的。”

“哦,我现在还小。你别着急,等我长大,我长大了就贴补姐夫!”

“就这样啦,乔伯等我呢,我去啦。”

赵景文眼睁睁看着裴定西带着他的贴身亲卫,跑了。

无语问天简直。

跟小孩子果然沟通不了。

赵景文决定试试从裴莲这里下手。

他跟裴莲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他以为他若跟裴家父子亲如一家,裴莲定然会喜欢。

不料他对裴莲的了解还不够深。

裴莲竟然坚决不同意。

赵景文愕然。

问她为什么,她又不肯说。

赵景文使出浑身解数,温言软语地循循诱导。终于裴莲冷淡道:“我爹一直说二郎是我的依靠。”

她眼中现出忿忿。

“凭什么呢,二郎不过是个妾出的庶子罢了。宠得宛如嫡子一般。”

“他小小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让我依靠?爹真是糊涂了。”

“赵郎。”裴莲牵住赵景文的手,“你才是我的依靠。”

“你的人,就是我们夫妻的人。你要小心,我们夫妻的,决不能变成二郎的。”

“你要牢牢拿住自己的人。不要和家里的队伍混作一起。”

“爹和二郎若是动心想染指,你立刻来告诉我,我拼到闹死闹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赵景文觉得……头疼,牙疼,肝疼。

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有点想扒开裴莲的脑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又扛不起枪,又握不住刀,在这世道里,不靠父亲兄弟靠什么?

靠夫婿也得靠得住。

夫婿也想靠她父亲兄弟呢。

这话又不能直白地说。

裴泽虽然不让裴莲嫁到外边远处去,找了一个能留在他身边的女婿。但到底裴莲还是“嫁”了的。

他与裴莲是正经的夫妻,而非招赘。

家里有儿子的,怎么可能招赘,让外孙威胁孙子的地位。

男人的心里,都有一条清晰的线。

赵景文抱着裴莲喁喁私语,温存许久,渐渐了知道了这父女三人是怎么回事。

裴泽爱女,对女儿有愧疚之情,明明对他是个极大的利好。

奈何裴莲转不过弯来。

她还非常执拗。

以赵景文的经验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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