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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裴厌心里一惊腾得站起身,想起申玉兰那行径,连忙道,“带我过去。”

裴厌和阿涛两人急急走到主楼,大太太、宁星晖和申玉兰抱着他将将两岁的弟弟一起坐在沙发上,小孩懵懂无知地坐在申玉兰怀里,手里抓着几颗从茶几果盘里拿的糖。

看见裴厌过来,申玉兰怀里的幼子先是喊了一声,“哥哥。”

裴厌还未应这声哥哥,就见申玉兰眼角垂泪,对裴厌说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不孝子,我不来见你,你是不是不打算认你爹娘了?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裴厌看她,定定站在远处,不愿意靠近。

宁星晖起身快步走到裴厌身边。

裴厌克制地平缓下不愉的嘴角,喊道,“母亲。”

只余下尊称,不见亲近。

大太太手里捏着手帕,不冷不热,“裴太太,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你白纸黑字写得好好的,小厌虽说姓裴但现在是宁家人。”

“若是阿厌愿意改名姓宁,那也是可以的。”宁星晖在旁边添油加醋护犊子,他大约知道裴厌与家人不太和睦,现在亲眼一看申玉兰真是凶巴巴的,哪有许久不见的家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申玉兰抱着孩子,见宁家人俱维护裴厌,又是凄凄惨惨说道,“我这是一时情急,这孩子在我手心捧了十几年,说跟家里生分就跟家里生分,对爹娘不闻不问,家中是何境地漠不关心,我郁结于心呐。”

裴厌听不下去,他心生无力,真是一地鸡毛,一摊说不清的烂账。

“母亲来找我就是想哭诉一番吗?”裴厌出声问。

申玉兰搂着孩子抱起,忍了又忍,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你爹生了大病,整日念你的名字,你要是有一丝纯善就回去看看他。”

说罢,站起身欲走。

裴厌分辨不清这话真情假意,只听申玉兰和大太太道别。

“宁太太,今日实在是打扰了。”申玉兰说道。

大太太摆手,不好多言。

申玉兰带着小孩闹了一通,却走得干脆,让裴厌心堵。

宁星晖在一旁安慰裴厌,只得裴厌勉力一笑。

……

裴厌和他父亲裴高志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事已至此,裴厌心下明白,他不得不回家一探究竟或者为一些事做真正的了结。

裴厌向宁太太说了要回家的事,宁太太应下,并让司机送他回去。

裴家大门紧锁,门口泼着臭粪。司机在车里等着,裴厌走上前时不由得掩鼻,心有疑惑地敲了好一会门。

申玉兰在门内谨慎问了是谁,得知是裴厌才开门让他进去。

裴家里面已经看不见一个佣人,许久没人打扫似的透着乱糟糟的衰败。

申玉兰一身穿着倒还是好样式的浅蓝底格子旗袍,头戴珍珠发饰,抱着孩子,丝毫不受影响地领着裴厌进了裴高志的卧室。

裴高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痛吟着,屋内飘着药味。

裴厌恍惚间,就像回到他离家那一天……手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腰间绑着的家伙,心中完全定了下来。

“……是阿厌回来了吗?”裴高志在床上哀吟,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裴厌和申玉兰走到了床边。

裴高志比之前更瘦更老了,是精气神全失的枯老,右手缠着一圈纱布放在胸口,这回看得出是真受伤了。

“家里、给你写了那么些信……你怎么不回?”裴高志断断续续问他。

信?裴厌心中疑惑,他从始至终只在几个月前收到过一两次。

“你是去抽大烟还是去赌了钱?”裴厌沉下脸冷冷问他。这些都是以前裴高志就有的老毛病,只是玩得不大,家里生意够他这些邪门歪道的开销,但如今的裴高志……

申玉兰坐在床边,脸色一顿,“小厌,你爹是被人下了套坑害至今的,那些人说是合伙赚钱,总是拉着你爹应酬谈生意谈投资,先让你爹神志不清再设局子骗钱,那些丧良心杀千刀的把我们的家底都骗空了……”

申玉兰恼怒悲愤,不停说着怎么被骗,咒骂他们会下地狱。

“小厌,你帮帮爹……”裴高志拽着床边向裴厌伸手,脸颊凹陷形容枯槁,如同地狱来的恶鬼要拉他一起堕下。

“那便是既抽又赌,贪心不足,”裴厌后退一步,已然气都气不起来,“可是我没法让你们卖第二次了。”

申玉兰一愣,知道裴厌如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裴家离心,“那你忍心至爹娘不顾吗?!裴家列祖列宗都看着呢!小厌,你再帮帮家里一次吧,你弟弟尚且年幼,每日还要喝奶粉,你做哥哥的怎么忍心啊!”

裴厌看向卧榻上安安静静玩着木汽车的裴家幼弟,问,“家里如今欠了多少钱?”

申玉兰立刻报了个数字,“一千两百块大洋。”

“家里酒楼呢?”裴厌又问。

“已经抵了债了,但那酒楼是被人坑害贱卖了的……”申玉兰急切解释。

裴厌环顾坐着的房间四周,而后说道,“母亲不如先将一些名牌首饰细软以及这宅子能抵债的都卖了吧,实在还不起了,之后我想办法把你们送到外地去暂且躲避。”

“酒楼已经没了,首饰典当换钱就是赔,再者我没了这些首饰出门也不体面,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宅子是祖宅是裴家的根基,更不能卖,”申玉兰不情愿地说道,“再说我们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小厌,你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说来说去不过是枉然,裴厌垂眸,“那母亲说说,到底如何?”

“不是还有宁家,你现在是宁家正经的二太太,我看他们把你当一家人一般,宁家手指缝里流出来一星半点都够我们还……”

“不,”裴厌打断申玉兰的话,“宁家是宁家,我是我。父亲、母亲,我只是想活得堂堂正正。”

裴厌语调冷硬,情不自禁有一丝不甘与哽咽。

申玉兰愣了,“你真是不愿意管了?”

“我没有不管你们,但你们要的我做不到罢了。”裴厌自嘲凄凉一笑。

一直听着的裴高志也抖着手指着裴厌,“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宁家给你吃了半年饭你就忘祖了?!”

裴厌嗫嚅,无言。

他心中定了定,转身走到一旁书桌前,抽了一张镇纸压着的宣纸,提笔沾墨。

申玉兰心有所感,猛然站起身快步走去看向裴厌手下的字迹。

裴厌很快写完一封断绝信。

申玉兰怒火蹿心,一声厉叫,“裴厌,你当真这么绝?!”

卧榻上的裴家幼弟被申玉兰吓得一惊,嘴里喊着申玉兰,茫然地丢下玩具要去找她。

裴厌却提着断绝信利落在他们面前跪下,“是孩儿不孝,父亲母亲于我再如何,写下断绝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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