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
谊的原本的集云的答案,亦有宫正司匆匆一面时所涨的三点怜惜值的答案,更重要的是,淳于越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样行事的答案。
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喜欢笨蛋,一个魄力决断的人绝不会欣赏拖泥带水,一个复杂诡谲的人绝不会看得上浅显无趣,一个杀父弑兄夺取天下的人,也绝不会怜惜一个善良的、柔弱的、无依的下人。
淳于越心思深沉谋取大业,集云就要替他从旁补足思虑周全,淳于越行事无常,集云旧偏偏要跟上他的步调,淳于越狠,集云就要比他更狠,对别人狠,对自己狠上加狠。
集云攒了攒精神,才躺这一会儿,就推开搭在身上的薄被,忍过了一波太阳穴仿佛要飞出去的胀痛,踉踉跄跄的站在了地上。
穗儿被叫进来替她挽发,自己取银簪挑了一大坨薄荷膏,点在一跳一跳的两侧太阳穴上,下死手揉按起来。
穗儿忧心忡忡替她梳起螺髻,簪了山茶宫花和云纹金钗,扶着她到屏风后头更衣,忍了半天,小心翼翼问道:“姐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办,我虽笨拙不顶事,或许也能为姐姐分忧,姐姐还是不要奔波的为好。”
集云按着心意换了件松黄色的对襟上襦,褐色下裙,容色虽仍苍白憔悴,瞧着倒也算利落干练。自个儿握着左右交错的腰间细带使劲儿一紧,系出了一把细腰,绑好了才答话道:“没事,我快去快回,就一件事要办,你若是操心就跟我一起来吧。”
穗儿连忙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集云,一路穿堂过廊而去。
——淳于越此时正在书房内与人谈话,此人风尘仆仆自澜国都城而来,一车的秘辛要事准备着回禀,照常来说,自然是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打扰的。
因此,等到事情谈完小厮得以入内禀报的时候,集云那头都已经快要完事儿了。
淳于越还一脑门子的官司都在方才心腹带回的消息上:父皇龙体欠安,几个兄弟蠢蠢欲动都有了不小的动作——当此时,他是该作壁上观搅浑池水,让几个兄弟露出丑恶嘴脸并互相损毫、他再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呢?还是也该下场,凑一个群雄逐鹿,趁乱显一显本事摘得枝头果实呢?
······
“侯爷,集云姑娘方才罚了门房的几个小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按在二道门外打板子呢。”
小厮的话听到后又过了半刻,才进了脑子。
淳于越难得有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颇有些呆呆的,蹙眉问来者道:“你说谁?她不是好端端在床上躺着呢吗?怎么一转眼都跑到门外头去了?”
说着不等小厮答话,又更道:“不是,你说她罚了看门的?这也不挨着啊···那些人是怎么招惹她了,怎么回话也不回清楚。”
厮儿连忙弯折了腰,回道:“回侯爷,听说是集云姑娘回府的那天,瞟见那几个狗东西凑在一处赌钱,没一个正经看门儿听应的。集云姑娘一直记挂着这事儿,今儿去了一瞧,那几个又在赌骰子呢,吆喝得正欢,可不就叫罚了吗?”
淳于越这才知道来龙去脉,眉头舒展,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道:“我们阿云克真是个闲不住的···走吧,咱也瞧瞧去。”
第10章 开局死牢10
听到他的笑声,集云这才做恍然受惊状,连忙伸手让穗儿扶着她起身行礼。
她这会子比纸糊的也强不到哪里去,行一个蹲膝礼自己先打八个晃···好在很快就又稳住了。
不仅稳住了,还很有风采,挺直了脊背肃手站着,板起脸来先瞪那个随侍在侧的小厮,“一个二个的,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闹到殿下面前?”
说是小厮不准确,其实是位宦官太监,名叫程乐,如今淳于越身边,对内是岌岌可危的折枝,对外把总的,就是这位小程公公了。
程乐闻言微微一愣,瞟了集云一眼,第一反应是有些嫌她拿大,忙去看淳于越的脸色,生怕集云的自说自话触怒了主子,再牵连到他。
淳于越的脸色的确不佳,眉头皱得死紧,却是语气不善地抱怨道:“阿云还当越是小孩子吗?还是那万事不让别人操心的行事···如今这府上的事哪样绕得开我,我不过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罢了,阿云不要指桑骂槐,明着说他,实际是责备我不该来瞧这热闹!”
集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此时恐怕早就被淳于越这当主子的话中所蕴含的亲近和不足为第三人道的高看一眼给捧得醺醺然了。
可谁让集云是才从宫正司里爬出来,赚了一身的伤咬牙忍痛站在这里,才听到的这一番话呢?便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板着脸,端正跪下道:“集云不敢,请殿下责罚。”
淳于越一噎,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按在椅子上坐好,笑道:“你哪里有不敢的事?”
······
这句话又意味不明,没的让人心惊起来。
然方才那一跪,集云又头晕目眩起来,暂时没有那个脑子去跟着他绕。只当爹妈没给自己生脑子,忍着昏沉挺直了坐在椅子上,也不接话。
淳于越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集云再一不开口仿佛未察觉,便剩下了穗儿和程乐这两个旁观者偷偷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闹起了别扭的人···活像是身上生了跳蚤一般,坐立不安。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古怪,说不清道不明,却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好半晌,集云似乎是服软,又似乎只是思索完毕审慎开口,道:“这几个人,依殿下的意思当如何处置?”
淳于越手托着下巴,凤眼微眯,一看就是在打坏主意,装模作样地思忖片刻,拖腔拿调地道:“论理···若要罚折枝和他们,且不算彻底——真要公平的话,头一个该罚阿云才是。若不是阿云不在越身边整肃规矩,也没有后头的这些事了。”
这话是从何说起?!未免栽派得太过牵强了吧???
集云猛地抬起眼睛,淳于越却竟是理所当然的神色,一副“你自然应当明白我的意思”的模样,没再加以解释,而是接着又道:“所以罚就不用罚了”,不等那几个趴在条凳上的露出喜色,他施施然撂下后半句,“直接赶出去也就是了。”
······
集云被他方才的那句话扰了心神,左思右想不是滋味,呆愣愣看着他,没有反应。
程乐这会儿终于看明白了脸色,不顾那几个七扭八歪地跪在地上讨饶,连忙抖起威风,吩咐家丁把那几个人都拎出去了,自去料理不提。
那边儿喊叫闹腾起来,集云一激灵回神,连忙也起身,打了个晃,行礼道:“殿下,那集云也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