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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玉垂下眼,是个拒绝防御的姿势。
“我不去。你自己去看吧。”
李樯皱了皱鼻子,放柔嗓音。
“是我不好,我刚才声音大了些。你别气我,那一路野樱当真漂亮,我想让你高兴高兴。你鲜少来郡中,不看美景反倒整日忙碌,浪费大好时光岂不可惜。”
他百转千回地劝,胜玉差一点点就心动了。
好在还差了一点。
胜玉始终不点头,李樯费尽口舌都没用,干脆站了起来。
自顾自地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河堤边等你。”
李樯说完就走,显然是不容分辩。
胜玉张了张嘴,却只对上他飞快消失的背影:“……我不会去的。”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胜玉叹了口气,怔怔出了会儿神,就收拢心思接着做自己的事。
李樯自己耍了赖,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叫来竹屿苑的杂使管事。
“酉时一到,就立刻把人赶出去,一个不许留,把门都锁了,听到没有?”
胜玉既然说要忙着干活所以不理他,他就叫她没法儿积极。她无处可去,总得来找他了吧。
那管事诚惶诚恐地点头,哪敢有失,一连点头应了好几遍,直到把李樯送走了,还在独自嘀嘀咕咕,低声重复,免得忘记了这尊大佛的嘱咐。
“落锁,落锁……嗐,竹屿苑多久没用过锁了?都收哪儿去了……”
胜玉对这些一概不知。
她急着找一本典籍,午饭过后就没歇息,一头扎进了藏书阁。
沉进了那些卷宗里,根本不知外面天色是白是黑。
到了酉时,管事拎着起锈的铜锁过来锁门。
到处张望一圈,将还逗留在里边儿的人全都赶出去,零零星星也没剩几个人。
看着园子差不多空了,到处都静悄悄的。管事还多留了个心眼,对着一个旁舍里的侍女问:“主事呢?”
侍女摇摇头:“姑娘平日里都不叫我们跟着,用过午饭就回去歇息。今日并未在旁舍见到姑娘,之后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主子,他们自然不会过问。
管事琢磨着也是这个理儿,叫上那侍女一道绕着园子找了一圈,确实是找不见人,才把每一道门仔仔细细落了锁。
郡守大人的命令是竹屿苑里不能留人,至于这些人去了哪儿,就跟他们没干系喽。
胜玉直到发现书页变得模糊,须得要到窗边借着光才能把字迹看清晰时,才意识到时辰不早了。
她捧着书犹豫了会儿。
在藏书阁里待了这么久,固然是因为被书中所述内容吸引,但胜玉明白,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躲避李樯,所以刻意支开仆从,独自图个清静。
他邀她去看樱树,她不能去。
踏青赏景本是雅事,但李樯别有心思,她不想回应,就只好回避。
哪怕是用一些看起来很笨的法子。
只是,胜玉发觉自己莫名地有些遗憾惆怅。
一旦眼睛离开了书卷,心思也飘飘荡荡地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似是失落,也似是遗憾。
间隙里总是时不时地回想起,在雨灵乡时,花月宴上,她跟李樯有说有笑,并肩而行,丝毫不似现在这般烦忧。
要是她当真能装作李樯没说过那些话就好了……
胜玉想着想着,悚然一惊。
没抱书卷的那只手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好叫自己清醒一些。
她定然是饿了,人在饿肚子的时候,本来就爱胡思乱想。
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李樯要去看樱树,这会儿定然已经去了。
毕竟,再晚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胜玉自觉捱够了时辰,不会再出去撞上李樯,才从藏书阁里走出来。
一路拾级而下,只有自己的脚步回声,园子里空空荡荡,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当值的人不在了倒还好说,可怎么洒扫的婆子也没见一个?
胜玉觉得有些奇怪,脚步加快了些。
走向门口时,突然察觉不对劲,一直走到近前,看得清楚了,才终于确定大事不好。
门竟然锁上了。
她赶紧换了个方向去别处,结果发现竹屿苑四道门全都堵得严严实实。
这……
平日里竹屿苑不见锁门,怎么偏偏今日勤快。
胜玉揉了揉额角,颇觉头疼。
碌碌转了好几圈,也根本找不到出路。
胜玉朝着大道上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
今日像是说好的一般,全消失了。
胜玉整个呆住,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高墙。
忍不住,拿目光比了比墙头。
要不……爬出去?
胜玉咽了咽喉咙,还真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墙根底下,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小时候的确很会爬墙爬树,可如今手脚不如幼时灵活不说,这堵高墙也不是那时贪玩到处爬的墙头可以比拟的。
若真不自量力去爬了,丢脸是小事,恐怕要摔断腿。
胜玉又原地转了两圈,又荒唐又好笑。
怎么就这么倒霉。
“咻——嘭!”
远处,一枚焰火升空绽放。
吵吵闹闹的惊讶人声,模模糊糊地从远处传来。
那焰火照亮的位置,似乎正是堤岸边。
既然有光,那倒也不用担心李樯会因为等她而错过晚樱了。
衬着璀璨焰火,说不定樱树粉花会看起来更美。
胜玉回到藏书阁的台阶上,靠着廊柱坐下。
双手捧着面颊静静地看着天边的焰火出神。
真的很漂亮。
藏书阁地势高,能看到一点蜿蜒流过的河面。
映着岸边灯火,护城河也似乎变得多情了些。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哪一家那么大的手笔,不仅有焰火,还在向来入夜就黑黢黢的河边点满了灯。
……等等。
河堤边不寻常的美景,和竹屿苑莫名其妙落的锁。
有这么巧的事吗?
胜玉回过神来,把前后想了一遍,大约猜到关联,眉心隐隐抽搐。
李樯想要让她去看樱树,就弄出了这么大阵仗。
又是锁园子,又是夜里点灯放焰火。
……她却反而因此被关在这里。
胜玉是当真气笑了。
李樯是傻子吧。
夜风吹过,凉意透身。
胜玉搂紧自己的手臂,靠在廊柱上,仰头看着焰火。
那样绚烂的光芒,哪怕只是倒映在河面上,也显得温暖明亮。
若是能在樱树下亲眼见到,大约会被美得失语。
李樯真的准备了很多。
他似乎一直都不太擅长说真心话,不管是少年时的沉默寡言,还是如今像是戴着面具一般的温和。
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也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