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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又道：“若师兄无趣，遇见想收作弟子的，也可随心而为。”

沈知晗还以为他要嘱咐什么重要之事，不想只是这点举手之劳，当即应道：“这有何难，我如今是你……本就该替你分忧，”沈知晗不舍他退出身体，往前蹭了蹭，“至于徒弟……还是算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弟子不少，总觉得都缺了些眼缘，反正有你陪我，足矣。”

周清弦不知想些什么，没再说话，抱着师兄温存片刻，待沈知晗再次因疲累睡着，才起身穿了衣物离去。

第171章 番外·旧雨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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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的记忆中，是缺失了一段的。

前二十三年倒是清晰，不过是在宗内每日修行练功，其后只隐约记得自己被逐出宗门，串联上时，已是重新回到南华宗了。

他也曾好奇问过周清弦，或是回复记忆时在身侧的柳柏衍师兄，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皆是自己当初下山历练，不慎断了右手经脉，修为曾多年停滞，直到习了双修心法洗筋伐髓，才重新归回宗门。

沈知晗好奇，“那我为何怎么也想不起这段记忆？我在历练中经历了何事？”

柳柏衍答：“你在世间行侠仗义，却遭人暗算，我们寻到你时，虽贼人已死，你也缺了记忆，怎么也唤不回来了。至于经历何事……如今你修为已是天下第一，其他也不重要了。”

沈知晗好奇自己性子怠惰，这一身修为从何而来，也奇怪为何自己藏于心底多年的师弟如今却要主动与他结为道侣。可每次要深询，周清弦便难得主动要与他行巫山云雨，久而久之，沈知晗也就将此当作逗趣乐子，不再追究。

他在南华宗乐得自在，周清弦从不让他辛苦劳累，弟子人人尊敬他为长老，时不时更是有人拜访讨教，就这么清闲着过了三百年。

南华宗宗门大比五年一届，通常只收十七以下筑基弟子，往年都是由宗主过目，各大长老再行选拔。此时周清弦不在，便由沈知晗替他去查看这一届弟子资质品格，判断是否有不适合入宗之人。

今年共十八名弟子通过宗试，前三名按理来说当为内门弟子，他多年未收过徒，此番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却在看到本届第一时无端被吸引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少年朗目疏眉，身形笔挺，意气高昂，如虹目光与沈知晗对上瞬间，一股难以言喻之感兀然涌现心头，意识到时，他早已在少年跟前停下脚步，手指不自觉抬上半空，要为他除去肩上落下的青叶。

似乎惊觉不合礼数，沈知晗怔然收回手，正要张皇离去，反被少年捉了手腕，指节紧握，按压之处仿佛被烈火烧燎，烫热不止。

他慌道：“你、你做什么……”

少年身边之人亦十分惊讶，小声劝道：“祁越，这是怀瑜长老……”

沈知晗随他念出这个名字，却无丝毫生疏，仿佛已念过千万遍般熟稔，“祁、越？”

祁越有些发愣，应道：“是。”

沈知晗竟不敢与他灼灼目光对视，声音小了几分，轻声道：“快些松开我……”

祁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敬之举，赶忙松了手，挠挠头，笑道：“抱歉。”

“无妨，”沈知晗平复心境，道：“你是本届宗试第一？”

“只是侥幸。”

“不必妄自菲薄，想拜入南华宗者甚多，你既能拿第一，自是有本事的，”沈知晗咳嗽两声，掩去方才不自然，“以你能力，想入哪位长老门下，都是可以的——”

他话未说完，便被祁越截口打断，“你行吗？”

“啊……？”

“我想拜你，可以吗？”

四周弟子听闻这话，齐数转头看向这不知轻重的新弟子——人人皆知，怀瑜长老虽修为高深，可从来不收徒弟，三百年来尚且如此，又怎会为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破例？

可谁也没想到，无措的，反倒成了沈知晗。

“我没有收过徒弟。”

“没关系。”

“我性子散漫，不太会教人修行。”

“我与师尊一道学习。”

“我学的左手剑法，可能与你多年练习会有出入……”

“我能自学，师尊教不了我的，我自行领悟便是。”

沈知晗“扑哧”笑出了声，道：“那你什么都不用我，还要拜我这个师尊做什么？”

祁越道：“我就要拜你，你不收么？”

那弟子更加震惊他敢这般说话，又要出口劝诫，却见沈知晗竟在认真思考，片刻，应道：“嗯……那你同我走吧。”

四下兀然沉寂，几人不可思议盯向祁越。

这便是被收下了？

就这样简单？

那可是修为最高的怀瑜长老，不是据传从不收弟子吗？

登时有人牙齿痒痒，嫉妒祁越捡了个如此大便宜，恼自己不与他一般大胆，否则被收下的应当就是他了。

祁越似乎毫不意外，脸上表情依旧，只有微微翘起的唇角，暴露出内心暗藏喜悦。

他原是跟在沈知晗身后，走了一段，经过弟子稀少之处便大步向前，与沈知晗并肩而行，尤嫌不够似的，往身侧靠了些。

他虽只有十七，却身姿颀长，与沈知晗走在一起还高了半个头。沈知晗抬头去看，见少年志得意满，日头透过林叶，在俊逸脸颊落下几道晃动阴影。

祁越倒是不慌不忙，问道：“师尊看我做什么？”

沈知晗：“你要当我徒弟，我多看两眼，不许么？”

“自然可以，师尊喜欢看多久都行，”祁越笑道：“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足够师尊一点点看完的。”

他话中藏了调侃，沈知晗不知如何去回，当即撇过脸，加快步伐，将祁越甩在后头。

祁越不要脸的又凑上前，口中滔滔不绝：

“听闻怀瑜长老百年不曾收过徒弟，怎么今日见了我一面，就将我收作徒弟？我看那些弟子眼都急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师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呢。”

“你……”

“嗯？”

沈知晗难得气恼，“你再这般不知轻重，我便不要你作徒弟了！”

似乎真害怕沈知晗改变心意，祁越这才收敛，老老实实跟在后方，道：“师尊不要生气，我不开玩笑了便是。”

他随沈知晗一路到朝晖殿，迎面扑来只一人高的白纹虎。祁越吓得屏退数步，却见沈知晗张开手臂，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老虎便软乎乎贴了上来，毛茸茸大腮蹭在他脸颊，发出雷鸣般的呼噜噜声。

沈知晗抱着老虎爱不释手，亲昵叫了两声“肉肉”。

祁越震惊，“这、这……”

沈知晗道：“吓到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