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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破耳膜。沈知晗猛然睁眼,远处火光赫赫炎炎,熊熊烧着张扬所在方向,四周变异草木避之不及,根枝焦断,一片黑糊糊被吹成尘埃。
祁越俯下身,抱住还在蜷缩后怕的沈知晗,一双皓白手臂紧紧搂上他脖颈,连皮肉也在细细发抖,沈知晗呼吸急促,手指死死拽着他颈后衣领,仍在辩解道:“小越,你相信我,我没有勾引他……”
祁越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我知道。”
沈知晗张着泪眼,骨节蜷起,毫无焦距怔看着后方景物。
“别怕了,我知道你没有,”祁越揉他后颈,一手扶着软在怀里的腰肢,“吓你的。”
沈知晗仍是重重喘息着,指尖因紧张微微陷进皮肉里,“我真的,真的没有再和别人……”
祁越“嗯”了一声,问道:“不说这个了,师尊来此做什么?”
沈知晗倚在他怀里,待心中恐惧压下,缓和许久,才开口答道:“我想到晦冥海去。”
“为何不来找我?”
“我找过你的……可你那时,精神太差,我不想再扰你。”
祁越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抱着他,感受沈知晗胸腔逐渐平复的心跳。见后方碎石翻腾,张扬从翻腾黑色浓烟中走出时,也并未多意外。
他托起沈知晗身子,深吸一口气,道:“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浑浑噩噩,少有清明时刻,连带对事对人也烦躁许多。”
“师尊身上有我留下的术法,知道你有危险的瞬间,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赶来了。”
“我一直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变得如此奇怪,直到方才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下意识便深信不疑,是真的恨意沸满,想将师尊除去一了百了。”
怀中沈知晗登时脸庞惨白,他目光睨向缓缓走近的张扬,沉声道:“可我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毫无可能,虽然师尊曾背叛过我,可再怎样,也不会看上你这样的人……何况,我更知道自己,绝不会对师尊抱有一丝一毫杀心。”
“细细想来,虽早有症状,却是在你到来之后才愈加严重。从我们见的第一面起,到今日,你一共唤了我十二遍‘阿央’,我从未认识此人,更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在第三次后便装作应答你,如今,你可否告知我,‘阿央’究竟是谁?”
张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又很快恢复原状。
“你故意骗我?”
“是你先找上门的,”祁越道:“还有一事,我也想知道——为何你所说话语,我总会下意识的去听,去想,甚至丝毫不会怀疑?”
张扬冷笑一声,狭长凤眼觑向他二人,手中折扇悠悠晃着,唯有身上被方才烈火燎过的破烂衣衫显得有些狼狈。
祁越并不在乎他回答与否,将沈知晗抱到石上休息,起身手腕一别,铿锵声明朗,赤红长刀凭空召出,宛若烈阳般将昏暗屏退,血色映照他森冷脸庞。
“不打紧——待我将你杀了,一样不会再被你思想所左右。”
张扬以扇作剑,周身燃炁,抬眼如恶狼猛兽,再无往日翩翩君子模样。
直到真正对峙,沈知晗才意识到,张扬的修为究竟有多高。
陆上已数百年未出过分神之人,人人只知当世合体只奉正派祖师相枫中一人,却不想,张扬修为竟远高于相枫中,早已到达合体中期。
祁越堪称奇迹的神速修行,也不过勉强只到分神前期,甚至连根基也尚未稳定。
相差一小阶已然是莫大差距,更何况整整一个大境界,沈知晗担忧祁越不敌,不由心头揪紧,仓皇不定。
祁越并未因境界差距表现出半分惧意,神色冷然,提刀而上,纵乱刀毫无章法,仍气势汹汹,熯天炽地,嚣张至极。
这是他生来便伴随的恣妄,刀意洒脱疏狂,雪亮刃尖卷起翻腾狂风,枯叶也随之作舞。
张扬扇面流转,春风细雨般化去强劲攻势,笑声朗朗回荡:
“——你果真,是我心目中最潇洒模样!”
一扇一剑,一柔一刚,相撞间铿锵声起,迸裂火光,似雷霆之势,又似浪涌翻腾。
照理来说相差一个大境界,祁越应早就不敌,可张扬招招式式看似凌厉,却像凭借一身渤发内力强硬而为,比他那乱砍一通的刀法显得更为笨拙粗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摸清了出招习惯,只稍加思虑,便能轻易化解。
张扬自然不能忍受祁越这般挑衅蔑视之举,身后悄然聚力,借扇柄划出利刃,闪电般疾冲而去,是要置人死地之招。
这一下来得突然,沈知晗想出声已来不及,直勾勾盯着那破风裂地之刃,心被高高吊起,他相信祁越,却仍旧担心以张扬修为会对他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连祁越自己也以为定要吃下这非死即残的伤害——可令几人都未想到的是,这原应重击在他身上的风刃,竟巧妙在最后一刻轻描淡写化作一缕微风扬去。
“小越!”
祁越看着自己双手,显然也陷入疑惑。
张扬则是咬牙懊恼,倒不显得多为意外,只唾了一声,复又运气攻去。
祁越重新与他交战,却多留了心眼。
果不其然,若只是普通小伤倒没什么,但凡危及生命,张扬根本无法伤及他半分,换句话而言,便是不败之身。
可张扬虽不能真正重伤他,却能无尽消耗他,祁越在对战间隙问沈知晗,“师尊,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知晗担忧他伤势,也记得自己目的,忙答道:“月圆之夜,我要到晦冥海,帮我,你要帮我。”
“还有几日?”
“三日。”
“好,”祁越手背擦过嘴角血迹,笑道:“我便再拖他三日。”
他果真说到做到,张扬也知道自己无法伤害他,便用些刁钻却不疼不痒的招式,若不躲则伤势叠加,躲避则大大耗费精气神,数几十回合仗着修为高超,几近于将祁越当猴耍。
张扬亦是数次想趁他喘息向沈知晗出手,却被精神高度集中的祁越阻止,无奈,只得继续消耗。二人各存心思,待第三日绒月高悬,祁越已是精疲力竭,凶喘肤汗,张扬却仍是行有余力。
沈知晗知道不能再拖,祁越打斗得了间隙,牵过沈知晗,往二人后方设了个临时屏障,嗖地推开面前妖草,以极快速度向晦冥海行去。
他仍在喘息,“师尊,你要做什么?”
这屏障挡不住张扬,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未追赶,沈知晗稍放下心,只道:“我也不知,但我想……已经这般状况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便暂且一试吧。”
祁越仍是不解,“试什么?”
前方已是上次停驻悬崖,不同之前黑地昏天,翻腾海浪上高挂一轮血月,阴森惨淡的红照耀目之所及,令人胆寒发竖。
祁越双眼如那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