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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新余:“……”

妈的,这人究竟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荤话来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一脸禁.欲的小靳总么?

靳恩亭带着程新余在跑步机上跑了两圈。

跑完,她出了一身汗。

这里有专门的淋浴房,她冲了个澡,神清气爽。

那份抹茶乳酪蛋糕早就被消耗光了。她这会儿饥肠辘辘,恨不得原地干饭。

走出健身房,靳恩亭建议:“我家就在边上,去我那儿随便吃点?”

程新余现在很饿,她也不想花时间去找饭店。去哪儿吃都对她无所谓,有的吃就行。

精言公寓,堰山这片最贵的楼盘。靳恩亭家在28层,视野开阔,坐拥天下。站在落地窗前,对面精言大厦高耸入云,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一道一道绚烂灯火,璀璨夺目。

而程新余租的那套一室一厅,窗外是一棵广玉兰,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一到雨天就开始吹拉弹唱,扰人清梦。

附近一大片都是低矮的筒子楼,街巷纵横密布,电线杆子林立,每日清晨各种吆喝声不绝如缕。

跟靳恩亭家比,她家简直就是贫民窟。

“看什么?”靳恩亭的声音从身后沉缓靠近,从容而温淡。

程新余背过身,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眼窝里溢出笑,“我在感受资本家的豪气。”

靳恩亭:“……”

他走到她身侧,同她并肩而立,静看同一片夜景。

“这套房子是我大学毕业第二年买的,用的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声音里莫名多出了几分追忆往事的萧索。

这套房子和靳家无关,它是靳恩亭的私产。

他大学学的是外贸专业,知道自己毕业后不想进自家公司。在大三时就拉上严琼和她当时的男朋友苏昼一起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他抓住了好时机,公司运营得当,为他创收无数。他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下了精言公寓寸土寸金的房子。

那几年是他为数不多最恣意任性的时光。

后面樊林遭遇财务危机,老父亲一夜之间白了头。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公司退股,临危受命,回来继承家业。

他退出不到半年,严琼和苏昼决裂。苏昼远赴美国,一去多年。而严琼则进入了樊林,在他手底下工作。

一场泡影,炙热如火的青春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人家大学毕业第二年在最贵的小区买了套房子,还是用的第一桶金。再看看程新余,毕业四年,考公考不上,男朋友也没了,每个月拿着那么点可怜的工资,都不够她交房租的。要不是父母明里暗里补贴她,她早饿死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就在她感慨万千时,靳恩亭呢喃细语:“我不喜欢高楼。”

程新余问:“为什么?”

男人偏过头,露出一截锐利流畅的下颌线,眼神幽暗深邈,“楼高了,人和人就远了。”【注】

“那你还买28层?”

“精言公寓开盘的时候很抢手,青陵的富二代们人手一套。我抢得晚,只有28层这套。”

房子处在最好的地段,家里的一应家具家电也都是顶配。装修简洁明快,低调中透露着无形的奢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冷清了。空旷,冰冷,好像有回音,置身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烟火气。

程新余觉得靳恩亭平时肯定不烧饭的。他家纤尘不染的厨房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靠在推拉门旁,真诚发问:“敢问小靳总,我们晚上吃什么?”

他说上他家随便吃点,看样子是吃空气。

靳恩亭认真回答她:“我们可以点外卖,你想吃什么都行。”

程新余:“……”

“冰箱里有菜吗?”点外卖太慢了,她决定自己动手。

靳恩亭回房换衣服,丢下话:“你去翻翻看。”

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威武霸气地立在客厅一角,像是看家的护卫。

程新余拉开冰箱门,保鲜那层存了满满一柜子瓶装山泉水,都是同一个牌子的。

除了水就是听装啤酒,其他一样没有。

资本家的冰箱跟资本家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所幸她在冷冻那层翻出了两盒速冻馄饨。

看包装应该不是超市买的,而是手工包的。被精心装在保鲜盒里。

她猜应该是靳恩亭母亲为他包的。

她举着两盒馄饨朝卧室方向问:“馄饨能煮吗?”

“我家有馄饨?”靳恩亭换好家居服,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他穿绿色的棉质家居服,短发服帖的压下来,五官浸润在灯光下,冷硬的线条柔化掉,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好像平易近人了许多。

白天在公司,他西装革履,一副业界精英的派头。晚上在她家,他根本不穿衣服。程新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居家的装束。

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天生的衣架子,任何衣服都能轻松驾驭。一套家居服都能穿出男明星拍广告的既视感,出奇的养眼。

程新余举起手中的保鲜盒给他看。

靳恩亭想起来了,这是祁女士怕他饿死专门给他包的馄饨,让他时不时煮一盒。他工作忙起来哪顾得上这些,一直搁冰箱里冻着。

他抿嘴说:“煮吧!”

程新余拿上两盒馄饨去了厨房。

她从碗橱里翻出一只汤锅,接上水,放在燃气灶上烧。

她靠在灶台旁,安静的等水开。

她微微垂着脑袋,栗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发尾带着点不安分的微卷。小脸清秀耐看,灯光打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说实话,程新余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她生来一张国泰民安脸,五官大气,干净中带着点挠人心神的美。就是这点美一直勾着他,让他忍不住好奇衣裳之下那曼妙的曲线。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他很清楚,他对程新余就是见色起意。

桃花眼微眯,靳恩亭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棱角锋锐的喉结上下滑动两下。他无声无息地走上前,伸手关了燃气灶的开关。

蓝色火苗扑腾一灭,程新余恍然一怔,脱口而出:“关火干嘛?水还没开呢!”

他靠近她,大手绕到她腰后,轻轻一使劲儿,将人抱上料理台。

清冽熟悉的雪松香铺天盖地侵袭而来,那是深秋的松木,干净好闻。他捧住她的一边脸颊,呢喃低语:“等会儿再烧。”

——

程新余晕头转向,不知置身何处,更不知今夕何夕。

灯影昏黄,摇摇晃晃,延展出大片虚白。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段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广玉兰似乎在风雨里摇曳。雨水淌过经络分明的叶片,发出一串串淋漓未尽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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