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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与车夫借与吴林,好叫她节省不少赶路的时间。
那马车宽敞,略一思索后,她便邀请了王鹤与执意要去送考的冯老先生与她同行,几人天不亮便出发,直到晌午时,也才赶了一半的路。
路上无事可做,吴林依旧是要温书,她倒是安静得很,可冯老先生却是最紧张的一个,一路上坐立不安,望着吴林似是有话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待她放下一本书抬头放松的片刻,才赶忙嘱咐一句道:“进了贡院之后,千万要仔细着些,卷题目,多读几遍,落笔可千万要慎重,万万不要粗心大意。”
她说完这话,吴林还没什么反应,王鹤却是先抬头嘻嘻笑了两下,随即道:“先生一路上叮嘱了不下十遍,您便放心吧,吴姐姐可是咱们县试的第一!这乡试,怎么说她也是稳过的。”
听见这话,冯老先生啧了一声,随即径直抬手去拍王鹤的嘴道:“这种话考前说不得,再者,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了县试!我教了这么些年的书,自认见识过的可造之材不下百个,可这百号人里,能考中举人的,却是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说着这话,冯老先生难得叹一口气,靠在车厢内回想着那些她的得意门生。
她在村口教书,学生们大多都出自乡野,这其中不乏有天赋的,可大多都折在了乡试这一关,尤其是近几年,她几乎再没教出过举人来。
这是寒门难出贵子么,就再也爬不上去了么?
从前的吴林自是不提,如今开了窍的吴林,是她所见识过最有悟性却也最勤奋的学生,若是这样的学生也要在乡试上摔跟头的话...
她实在是担心得紧,可为着不叫吴林考试前太过紧张,便也没有再提,只叹了口气,随即缓和下语气,左顾右盼一番,随即道:“你们的考篮呢,可都准备妥当了?这两日里的吃食,最要紧的笔墨纸砚,可都带齐了?”
乡试要考两日,白日里的干粮,夜里的被褥,什么都要自己带着,贡院里一概不发。
听见冯老先生的问话,二人便转过身去,将抵在背后的考篮拿到挪到车厢的正中间,冯老先生严肃地盯着那两个篮子,先是打开王鹤的,一丝不苟地搜查了一番,见没有缺少的东西,便道了句:“确实都带齐了,但是干粮过硬难咀嚼,怕是要浪费时间。”
查过王鹤的考篮,冯老先生继而打开吴林的,只是一打开,便叫她眼睛一瞪,扫一眼后道:“吴林,这可都是你自己收拾妥当的?”
砚台买的是最轻巧最方便易带的砚台,干粮里既有柔软易咀嚼的面食,也有晒好后色泽金黄的红薯干,甚至还有当个零嘴吃的松子,就算不是去考试,当作日常用饭来看,这都算是佳肴。
准备得如此周全妥帖,也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吴林没想到老先生会是这个表情,她略微一愣,便摇头道:“这是我夫郎帮我准备好的。”
冯老先生听着话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你夫郎做事很仔细,准备考篮也是有讲究的,一瞧便知,他为你的考试下了不少功夫。”
吴林原本正自己收拾考篮,只是魏亦明看到她径直将包好的半块馕饼放入考篮里时便制止了她,说什么都不再让她一个人准备。
自村里传起她的流言后,魏亦明便总是会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易碎瓷器般对待。
对于他的照顾,吴林自是感谢,可是对于他的喜欢,吴林却仍是以置身事外般的视角去观望与审视。
她不伸手触碰这一份感情,也对这份感情持有她自己的疑惑。
他的喜欢,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般清醒么,虚无缥缈的情爱,是注定会消散的东西,像他这般热烈的情感,又能持续多久?
吴林不知道,现下也并不愿意去思考太多,只是翻过一页已经背熟的诗词,继续再背下一篇做好注解的文章。
——
考试那日,自清晨便在贡院前排起长长一条队伍来。
吴林与王鹤二人昨日夜里才到的省城,歇了一宿,今日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了队伍后头,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终是一脚踏入了乡试的门内。
乡试要比县试更为严格些,在进那每人一间的号棚前,必得先搜身,脱掉外套与鞋子,拿出考篮,经由号棚前的小卒们对着簿子上的姓名与籍贯检查过了,才可进去准备考试。
吴林一路走过去,待到负责搜身的小卒面前,刚报过姓名,便见那小卒微一个挑眉,低头翻阅着簿子,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方用手指了指,示意她开始脱衣脱鞋,嘴里还笑着道一句。
“呦,还是个县试第一呢,当真了不得。”
另一边,有小卒走上前来,低着头默默拉过了吴林那只考篮,正是转身让人搜查后背的空当,吴林听见旁人的一句夸,便轻声回应道:“多谢夸奖。”
听见她的回应,小卒嗤笑一声,边一只手随意地拍拍吴林的衣物,确定她并未带书卷进来,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当真是客气。”
要搜查的考生人数过多,院子里一时吵闹起来,到处都是窸窣的脱衣声与小卒翻找东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人穿错了鞋,又有人套错了衣裳,一来二去难免发生几句口角,吴林皱着眉挤在人群中,赶忙拉过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披,俯身迅速地提起搜查过后关得严严实实的考篮,在小卒的指路下绕过数道长廊,方走到属于自己的那间号棚内。
狭小又闷热的一间屋子,她须得在这里,度过整整两日。
吴林刚一放下考篮,便有服侍考生的小卒依照着号棚的顺序,一间间的踱步过去,将一沓卷子“啪!”地扔进去,待她伸手锁好号棚的门后,方才安心走至下一间。
贡院内的鼓声终于响起。
方才还有些吵闹的贡院霎时安静下来。
今年的乡试,正式开始。
吴林将考篮放至墙角,深吸一口气后,便挪一步捞起那掉落在地上的试卷,伸出手指轻翻开一页又一页,去看今年的乡试,题目到底是些什么。
今年乡试的答卷,总共要作两篇文章,回答数十道与朝政相关的题目,题题都较为普通,并没有什么新意,只是题量颇大。
都是些吴林曾背到或是学到的东西,只要完完整整地答完这些题目,想来考中是不成问题的。
发觉题目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难,吴林倒也放心下来,将那卷子放在桌上,转身便打开自己身边的考篮,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了出来。
干粮,盛饭盛水用的碟碗,吴林平日用惯的毛笔,自己备好的纸与夜里盖的被褥,再有便是放着贡院里人多味道大而备下的香片,吴林一样样摆放好后,对着空空的考篮,却突然一愣。
考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