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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肤,只有一层之隔。

谢蕴点到为止,并未逾矩。但是每一次无意间的肌肤相触,皆似蓄谋已久的缱绻撩拨,带着无尽的欲说还休。

偏偏他的神情依旧疏淡,似柳下惠般不为所动。倒衬得双颊含桃,眼波纷乱的阿妩,才像是动了春心的那个。

眼前闪过无数暧昧的片影。雪肤间依稀残留指痕的酥麻之意,阿妩的颊畔泛起一阵热意。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了这一段。

许是因疲劳所致,谢蕴自归来起就分外沉默。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眉眼怔忪,深深地望了一眼阿妩之后,就倚在了美人榻间阖眸小憩。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后殿,就响起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世子,世子?”阿妩轻唤了声。

“……”

没有回答。

谢蕴似乎当真是倦了,即使他睡姿一板一眼,睡颜却并不安稳。纤浓的眼睫不时轻颤,似被困于什么梦魇中。

见状,阿妩的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不要,趁这个逃出去?

若是没记错的话,谢蕴先前吩咐过他率领的士兵入驻禁中。换言之,现在的禁中定然是兵荒马乱,不比以往的森严。她若是溜出御书房,装作随便哪个宫的宫女,也更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再徐徐图之,想个法子溜出宫去,岂不是正好?

阿妩的算盘噼里啪啦响,又回望了一眼睡梦中的谢蕴,生出几分犹豫来。

良久,她的心一横——

与谢蕴解释的事不急于一时,天长日久的总有机会。为今之计,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让家人担心,才是最要紧的。

阿妩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

从大门逃出去动静大不说,势必会碰上世子带来的人,容易被抓个现行。倒不如从花窗里无声无息地翻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御书房。

阿妩一向是说干就干,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犹豫。然而,正当她费尽地把半边身子攀上花窗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凛冽的声音。

“阿妩,在做什么呢?”

“……”

阿妩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谢蕴不知何时从榻上起了身,负手望着她。他神色清明,,哪里有半点惺忪之色?

糟了,上当了。

正当阿妩绞尽脑汁地想着托辞的时候,忽觉自己的悬在半空的脚腕间窜上一阵冰凉之意。

咔哒。

一枚光润的玉环,扣在了她的脚腕上,昭示着她被困在了后殿的方寸之间,逃离的计划化作泡影。

谢蕴漆眸中一片幽暗:“阿妩先是欺瞒了谢某,现下又想无声无息地离开么?可惜阿妩不知道,宫中已被我掌握。”

他摩挲了下玉质脚环,轻声道:“与其想着如何逃跑,阿妩不如想想该如何解释,才能令谢某满意罢。”

“……”

回忆起谢蕴最后所说的话,阿妩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她昨天当真是太慌张了,理智全被抛诸脑后,竟没发现谢蕴异状之下,所隐藏的深意。

无论是故意贴近她的身体、亲手为她更换裙裳、又或是假寐试她会不会逃跑……这桩桩件件,一言以蔽之,不都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服从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脑子一热只想着逃跑,就犯了大忌。

现在好了,玉环一扣,昭示着她只能活动在后殿的方寸之间,再无一丝一毫瞒着谢蕴逃离的可能。

阿妩捂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难道想要谢蕴对她稍微好一点,就要逆来顺受,他说什么自己就照着做吗?

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实在不甘心。

……不对。

阿妩的气叹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她突然发现,虽然昨日谢蕴字里行间皆是满满的威胁,却没有真正对她做下什么过分之事。

两人对峙,身子紧紧相贴,彼此呼吸可闻,连她都隐约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了。可是长公主一来,世子就利落地离开了。

甚至他为自己更衣,指尖与肌肤只隔着一层轻薄的杭绸,他亦没有半点逾矩之举。

……这是不是说明,谢蕴仅仅在口头上生气?实际上并不会做出真正强迫她?伤害她的举动?

阿妩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打定了主意——要在下一回谢蕴来后殿看她的时候,好好试探上他一番。

-

御书房。

长庭之前,等待面圣的官员们渐渐稀疏。终于,最后一位,亦是官职最高的一位施施然走了进去。

一见到谢蕴,此人便正经叩拜道:“臣,参见陛下。”

“晁大人免礼。”上首传来一道疏淡的男声。

礼部尚书晁平——也就是晁正和的父亲——闻言方才抬起头来,第一回 近距离地打量起谢蕴来。

倏然间,他眼前一亮。

虽是表兄弟,可今上比之先帝,不知耀目了多少倍。仅仅是坐在御书房中,他那琼芝玉树般的姿貌就使屋中熠熠生辉。

且不问德行如何,单就容貌而言,朝野上下肯定愿意让谢蕴来当这个皇帝。无他,这一副玉质金相的君子仪态,足以让日日事君的臣子们,赏心悦目啊。

这位大人忍不住天马行空地想道。

“不知晁大人有何事?”

谢蕴一句话收回了晁平的思绪,也让他深深鞠了一躬:“臣确有一事,请陛下容禀。不知陛下内宅之中女眷几何?如今您践祚了,正该充实内廷,册封诸妃。”

而这,正是他们礼部的职责。

谢蕴闻言,握笔的手轻轻一颤:“我后宅中,并无女眷。”

眼前,却不自觉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哦?”晁平闻言,讶异地挑起眉来。

他是知道世子……新帝并没有娶妻的。可如今听这口风,是连通房、妾室之类的也无?

堂堂的淮安王世子,竟洁身自好到如此地步?

晁平很快掩饰好了讶异,禀报道:“陛下初初登基,后宫空置,早该充实内廷。当然在那之前,立后才是第一紧要之事。”

“立后?”

谢蕴低低重复了一遍,再未说话。

晁平等了许久,没等到回答,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只见年轻的陛下搁下了笔,寒如点星的眸子凝望着虚空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闭了闭眼:“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等等。”

晁平走了一半,快到大门的时候又被叫住了去:“立后的准备,礼部先权且做着。”

权且?

晁平在心底轻轻品味着这个词,却不敢多问。

“是。”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谢蕴搁下了笔站起身子,抛下满桌如雪花般的奏折,径自朝着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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